番外篇·我所知道的你們的愛情(2 / 3)

大屏幕裏投射出五彩斑斕的光,映在她純白的裙子上,泛起琉璃般漂亮的光澤。我在KTV昏暗燈光的掩護下,側頭,肆無忌憚地看著她的漂亮又精致的臉。

她卻像是陷入了什麼悲傷的深思中,怔怔地望著手裏捏著的酒杯,一言不發。

一曲終了,人群裏響起掌聲時,我分明看見一滴晶瑩的淚珠自她眼角滑落,瞬間落進她手中的酒杯裏。然後,她茫然地抬起頭來,對著我微笑,跟著眾人一起鼓掌,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大概就是被她想要極力在我麵前裝成開心的樣子深深觸動的吧,我決定為她做一件事。

我悄悄走出KTV的包廂,用手機打給喬歡,直截了當地告訴他:“今天是安冉的生日。”

電話那頭的喬歡沉默兩秒,突然說:“對不起,我剛剛才想起來,今天是她的生日,我……”

我打斷他:“這句‘對不起’你不應該跟我說,我把電話給她,你親口跟她說。但是,記住,不要告訴她,是我先打電話找你的。‘這個電話,是因為你想起了今天是她的生日,找不到她,所以打給我找她的’她隻要知道這些就好。”

喜歡一個人,就是連她的自尊都要顧及吧!

我拿著手機,快步走回KTV包廂,找到躲在角落裏正在企圖用酒灌醉自己的安冉,將手機按在她的耳邊,大聲說:“喬歡找你……”

然後,我便如願看見她上一秒還空茫的眸子瞬間靈動起來。我便默然對自己說:江舟,好樣的啊,你做得很好,這便是你愛她的方式。

我退回到自己的位子,看她跟喬歡講電話,看她掛斷電話後笑嘻嘻地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當喬歡趕到KTV的時候,她已然有些醉意,她便帶著那醉意,肆無忌憚地凝視著喬歡,用那種看喜歡的人才有的目光。

喬歡則為她唱起那首《這就是愛》:“哭了一晚的你的樣子,從此都種在我的腦海。月亮下的對白,單純得像小孩,你有好幾次問我,那是什麼?這就是愛,這就是愛!”

他的嗓音那樣深情,他的神情那樣專注,就連作為旁觀者的我都看得出來,他是在用這首歌向她表白。

這裏,已然不需要我這個旁觀者,我默默退出包廂,心裏酸酸澀澀地疼,但轉瞬,我便下意識地翹起嘴角。

她喜歡著他,他也同樣喜歡著她。真好。

我喜歡的人,她能夠幸福,真好。

5

可惜,事情遠沒有我想象的那樣順利與圓滿,就在安冉生日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後不久,便接到喬歡的電話。

他在電話裏十分凝重地請我去一趟喬宅,他並沒有說是什麼事,但我就是知道一定是事關安冉。

我急匆匆趕到喬宅,安冉因為醉酒已然睡熟,喬歡便看著她的睡顏,正色對我說:“江舟,你喜歡安冉的,對不對?”

我怔住,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

他卻不等我回答,用近乎乞求的目光看著,正色道:“請你在我不在的日子裏,照顧她,好嗎?”

“你什麼意思?什麼叫你不在的日子?”我愕然,然後便有些憤怒,“你要去哪裏?你難道不是應該無論如何都要陪在她身邊的嗎?安冉她現在隻有一個你可以依靠了,不是嗎?”

喬歡沉默兩秒,突然說:“我生了病。”

然後,他在我驚疑的目光中點頭:“阿爾茨海默症。所以,我現在必須離開,去日本,一邊學醫,一邊尋找治療方法。我不是怕死。就像你說的,這個世界上,如今,她隻剩下一個我可以依靠,所以,我不能死。”

“她知道嗎?”我看著蜷縮在被子裏睡得極不安穩的安冉,突然心疼得眼淚就要流下來,然後便有莫名的憤怒自心底直竄上來。

為什麼老天這麼不公平,要那樣殘忍地一個一個奪去她的親人,現在又是她喜歡的、視為這世上唯一依靠的人?

“她不知道。我沒有告訴她。”喬歡輕輕握住安冉的手,極力微笑,“以後也不打算告訴她。我不想她因此難過,我想要她開心。”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側頭看我,仿佛在尋求我的支持。喜歡一個人,便是要她開心,這樣的心情,我又何嚐不是跟他一樣呢?

“好。”我鄭重點頭,“我們不告訴她。”

我向喬歡保證,用力地點頭又點頭:“你去日本治病,我留在這裏照顧她。你放心,我會將她照顧得很好,等你回來的時候,她還是那個固執倔強又可愛的安冉。”

“謝謝你,江舟。”他頓了一下,又突然說,“如果,我再也回不來,請你照顧她……一輩子,我相信你,相信你會對安冉好。”

我當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如果他的病好不了,他再也不能活著從日本回來,他要我代替他去愛安冉。

他可以為了她的幸福,獨自承受病痛,甚至可以大方地將她托付給另一個男生,他的愛那樣偉大,難道我的愛就自私嗎?

我突然有些賭氣地說:“不。因為她喜歡的人是你,所以你會回來,你必須回來。而我,隻是在你不在的時候陪伴她,等你回來,我就把她還給你。”

“你……”

“你以為,這世上就隻有你拚盡全力地去愛她嗎?我也可以的啊!”我說,“我照顧她,我陪在她身邊,不是為了代替你的位子,我隻是想站在離她最近的地方,親眼看著她幸福。她喜歡你,我便希望,她能和你在一起。”

喬歡怔怔地看看我,又看看熟睡的安冉,表情突然就莫名地哀傷起來。

然後,他突然說:“不,不。我不喜歡安冉的,我對她好,隻是因為我是她的……家長……”

“這樣的話,也許騙一騙安冉還可以,但是,你是騙不住我的。你是不是覺得,永遠不對她承認你喜歡著她,即便以後你不在了,她也不會有多傷心?因為,你覺得,沒有開始,就沒有結束,就沒有悲傷?”

我之所以能這樣一針見血地指出他的心思,隻不過是因為,我和他都同樣愛著一個人。

喬歡不承認也不否認,我便不再逼他。

喜歡一個人,在不能確定自己給她帶來幸福之前,決意隱瞞自己的心思,那種痛苦,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就讓他否認那個他愛著她的事實吧,就讓安冉以為喬歡是不喜歡她的吧,也許那樣,她真的會不那麼難過。

喬歡卻突然說:“也許,不告訴她一切對她太不公平,我會留一封信給她,我會要求她兩年後再打開那封信。如果,兩年後,我能回來,那就再好不過;如果不能,那麼,事隔兩年,也許……也許她就不會那麼傷心了吧。”

就這樣,我與喬歡約定,他在安冉醒來前不告而別去日本,而我留在她身邊,等她醒來,告訴她,喬歡隻是去日本念醫科,然後,想方設法對她隱瞞喬歡生病的那個秘密。

很久以後,我時常會想起,那個靜謐的夜晚,屬於兩個男人之間的約定與承諾,我們守望相助,隻因為,我們用盡全力地喜歡著同一個女孩。

6

可惜,喬歡的病情迅速加重,在離開四個月後對治療已然不抱希望的他選擇回到C城,回到安冉身邊。

很快,聰明的安冉便發現了喬歡生病的那個秘密,但她卻從來不在任何人麵前表露一點傷心的神色,這讓我愈發難過。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看了喬歡留給她的那封信,知道了喬歡生病的同時,大概也已然知道喬歡用生命在愛著她的事實。

我喜歡的女孩,她終於知道,她喜歡的人也同樣喜歡著她,我真替她高興啊,但同時我的心像是被人撕裂了一般疼。

為什麼?為什麼上帝這樣不公平,在她剛得知喬歡心意的時候,就要帶走喬歡?

很快,安冉便帶著喬歡去了那個叫宏村的江南小鎮。

那個倔強的女孩,離開C城的時候,她企圖瞞著所有人,因為擔心她而時刻注意著她一舉一動的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那一天,我悄悄跟著她和喬歡去了機場,我看著她若無其事地微笑,我看著她牽著喬歡的手排隊換登機牌……

飛機起飛的那一瞬間,我的眼淚便猝不及防地落下來。

我將自己鎖在機場的洗手間,哭得泣不成聲。

如果,如果我喜歡的女孩,能夠和她愛的人白頭到老,該有多好!

哭夠了,我便安慰自己:江舟,你見證他們相愛,看著他們相守,即便……即便也許他們將來不能白頭到老,那又有什麼關係呢?至少,這一刻,她是幸福的啊。你該為她高興的。

這樣想的時候,我便給她發短信:“一路順風。安冉,記得偶爾帶喬歡回來,看一看這個你傾心熱愛著的城市。”

還有,這裏,愛著你的人。

你問我,關於他們的故事,後來怎樣了?

後來,喬歡在宏村失蹤。

我知道消息的時候,那個倔強得令人心疼的叫安冉的女孩已經獨自回到C城。

我去機場接她,她看見我,隻是努力地笑,不肯流一滴眼淚。

她說:“江舟,我真笨啊,我把喬歡弄丟了。”

我不敢去看她哀傷的眼,我怕我的眼淚又會掉下來,隻好低頭假裝幫她搬行李。

她卻突然篤定地說:“沒關係的啊,江舟,你不要為我難過。我的喬歡他會回來,隻要我一直等、一直等,他就會回來。”

“好!”我點頭,“我陪你等。”

親愛的“小櫻花”,即便,隻是做一個旁觀者,即便你可能永遠也不會喜歡我,即便你永遠不會知道你於我的重要性,但我仍然願意陪在你身邊,為你和他的愛情保駕護航。

因為,我是那樣、那樣用盡心力地愛著你,在你不知道的時候。

很久很久以後,在某個清寒寥落的夜晚,我終於恍然醒悟,於你和喬歡的愛情而言,我其實始終隻是個永遠不能成為主角的旁觀者。如果非要寫一個關於我們三個人的故事,大概,以我的角度來寫,隻能是“我所知道的,你們的愛情”。但是,安冉,我並不因此難過,因為在這個故事裏,也有你所不知道的,我悄然愛你的蛛絲馬跡。

——江舟

1

如果,愛情講究先來後到,那麼,現在,安冉你該是我江舟的愛人,因為,是我先遇見你,在9歲那年繁花似錦的春天。

那一年的春天,櫻花開得格外絢爛,仿佛整個陽春三月,C城都被籠罩在一片煙粉色的花海中。

無聊的大人們便趁機舉辦了一場美其名曰“櫻花大賞”的通宵派對。那時候,膽小的我不想獨自留在家裏,隻好跟著父母去趕赴那場喧鬧的派對。

我卻一點也不後悔,因為,在那裏,我遇見了我生命裏最重要的人——安冉。

準確地說,那天晚上,我是先看見她的姐姐安然的。那時的安然,光彩奪目,像童話裏走出來的公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我卻隻注意到那個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的小小“尾巴”。她穿一件粉色的小禮服,洋娃娃一般,像一朵小小的櫻花。

沒錯,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我固執地在心裏叫她——小櫻花。

那一晚,因為那個可愛的“小櫻花”,平時膽小懦弱的我變得格外活躍起來。

我加入瘋玩的男孩子們的隊伍,在別墅空曠的院子裏努力地奔跑,想要放飛一隻風箏,以為隻要搶到一點風頭,就能引起她的注意。

然而,她尚未注意到我,我卻已然引起了男孩子們的不滿。

他們推搡著我,嘴裏叫嚷著:“你是誰啊?走遠一點,別碰我們的風箏!”

他們其實知道我是誰,他們這樣說,隻是因為那時候父親的事業還沒有做大,他們瞧不起為了拓展公司業務,而竭盡全力地巴結他們父母的我的父母。

小孩子有時候就是這樣勢利又殘忍。

“我叫江舟。我知道怎麼讓風箏飛起來,我可以教你們的。”8歲的我隻知道一味隱忍與討好,以為這樣就可以大事化小,就不會讓自己在“小櫻花”麵前難堪。

“你以為你是誰,就說能教我們?”其中一個略大的叫徐玨的男孩子輕蔑地看著我說,“不知道是誰爸爸在我爸麵前像隻狗一樣,求我家分點業務給他!咦,那個像狗一樣的人,好像是姓江啊,叫江什麼來著?”

他朝著身後的男孩子們嚷,男孩子們便看著我大聲哄笑起來:“江楚!一條狗!”

江楚是我父親的名字。

“你們侮辱我可以,但絕對不可以侮辱我的家人!”那時膽小又懦弱的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握著拳頭就衝上去和他們拚命。

以一敵十,可想而知結果會是怎樣。等到在室內參加派對的大人們聽到動靜趕來拉開我們的時候,我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

我咬著牙,一聲不吭,委屈地看著父親。他卻並不看我,隻是訕笑著向徐玨的父母說:“小孩子不懂事,都是我沒有教好。”

我極其看不起父親低三下四的樣子,轉頭就想跑,父親卻拉住我,不分青紅皂白地說:“江舟,快給徐玨道歉!”

我握著拳頭無聲地反抗,目光悄悄掃過圍觀的人群,想要找到母親,卻一眼看見了躲在安然裙子後麵隻露出一張圓圓小臉的“小櫻花”。她皺著眉望著我的父親,那樣子仿佛也極不認同父親的做法。

我仿佛得到了莫大的勇氣,第一次鼓起勇氣頂撞父親:“我沒錯,為什麼要道歉?要道歉你自己道歉好了。”

“你!”父親失了麵子,臉立刻漲得通紅,不由分說,“啪”的一巴掌就打在了我的臉上,咆哮道,“再不道歉,我就打死你這個不聽話的忤逆子!”

父親自然不會真的打死我,但我在那一刻卻突然不想再頂撞他,因為我看見他青筋突起的額角上方隱隱露出的些許白發。我看見人群裏母親傷心的眼神,終於還是說服了自己理解他們的辛勞與無奈,違心地低頭道歉:“對不起……”

我囁嚅著再也不敢抬起頭,我怕“小櫻花”會因為我的懦弱而瞧不起我,我甚至有些莫名得傷心起來,一心以為,像我這樣沒用的男生,“小櫻花”多半是不會喜歡的。

然而,出乎意料地,當大人們都散去後,她卻突然丟開安然的裙擺,朝仍舊在圍著我起哄的男孩子們走過來,細聲細氣地對拿著風箏的徐玨說:“大哥哥,可以把你的風箏給我玩一下嗎?就一下下。”

“好啊。”徐玨大概也覺得“小櫻花”奶聲奶氣的樣子實在太可愛,破天荒地語氣柔和起來。

我的內心突然就悲哀起來,大概她像大多數人一樣,與謹小慎微的我比起來,她更喜歡桀驁不馴的徐玨吧。

然而,事情卻在那一刻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轉折。

“小櫻花”裝著一臉期待地從徐玨手中接過風箏線,然後側頭對我微笑著眨一眨眼,下一秒,她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把小剪刀,“哢嚓”一下就剪斷了風箏的線。

恰巧有夜風襲來,斷了線的風箏便被搖搖晃晃帶上了墨色的天空。

“小櫻花”便一臉無辜地衝著漸漸遠去的風箏擺手:“看,這樣放風箏才最快嘛。”

男孩子們氣得快要吐血,她卻趁徐玨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的時候,早已逃得不見了蹤影。

徐玨愣在當地,氣結無語。我卻忍不住想要笑出聲,我明白的,“小櫻花”她是在用這種方式為我打抱不平。

後來,很久之後,細想起來,大概就是在那時候,那個小小的像櫻花一樣美麗可愛的身影就已然悄悄駐紮進了我的心底,經年累月地占據著我心裏全部的位置。

隻是,那時候,我將她視若珍寶,小心翼翼藏在內心最深處的做法,無關乎喜愛,更與愛情無關。

我隻是覺得,她對我來說是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因為她是第一個在我最無奈的時候,站出來以她自己獨有的方式保護我的尊嚴的陌生人。

9歲的我,便是在那時暗自發誓,將來,一定要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因為隻有這樣,才能保護那個對我來說獨一無二的“小櫻花”,雖然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我就是知道,隻要我記住她,總有一天,我們一定還會再次相遇。

2

那場我心中篤定的“再次相遇”發生在15歲那年的5月,我和姐姐江碧去參加喬奇逸的婚禮,因為有些遲了,江碧將車開得飛快,到達喬宅後門的時候,一不小心就差點撞到一個人。

那個人便是“小櫻花”。

我驚魂未定,又有再見她的重重驚喜襲上心來,一時間竟然忘記了怎麼說話,隻能傻傻地坐在車裏看著她。

我看著她適時被趕到的喬歡拉開躲過汽車;我看著她被喬歡攜在右臂裏;我看著她呆呆抬頭望著喬歡,眼睛裏有亮如星辰的光;看著她和喬歡在喬宅後院的長椅上細語傾談……

直到江碧強行抓著喬歡離開,我才反應過來,打開車門快速地下車,迫不及待地想要奔到她麵前,告訴她我是誰。

我追過去,遠遠地叫她:“小……”

“小櫻花”的“小”字剛剛出口,我便驀然頓住,我那奇異的自尊心突然不想讓她知道,我就是那個六年前需要小小的她保護的謹小慎微的小男孩,我想成為她眼中像喬歡哥一樣英雄一般的存在。

於是,我慢慢走到她麵前,像陌生人一樣對她說:“嗨,我是江舟。”

她愕然抬頭,目光掃過我的麵孔時,淡漠的眼神沒有一絲變化。我便知道,她已經不記得我了。

不是沒有失落的,隻是我安慰自己,她不記得也好,這樣,我便能將全新的最好的一麵展現在她麵前。

這樣想的時候,我便兀自開心地笑起來。

她便奇怪地盯著我:“喂,差點撞了人,還笑,這是哪裏來的道理?”她還是那麼“疾惡如仇”。

我便放了心,“小櫻花”還是我記憶中的那個“小櫻花”啊。

我開心得忘乎所以,說著奇怪的話:“對不起,不過,如果再來一次,我可能還是會選擇讓我姐姐的車差點撞到你。”

因為,隻有那樣,你才可能會對我印象深刻,才不會再次忘記我。

“奇怪的人……”她斜睨著我,突然就笑起來,“不過,我喜歡你的坦誠,有些人心裏是一種想法,嘴巴裏說出來卻又是另一種。那麼,你的意思是你想……撞死我?”

她狐疑地望著我。

“當然不是!怎麼可能呢!”我著急地叫起來,往日的鎮定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我隻是,我隻是……覺得這樣的見麵方式會與眾不同一點。”

“所以你想讓我記住你?”她一針見血。

我那可憐的自尊心想要讓我否認,但我已經下意識地咬著唇,點了點頭。

她笑,毫不隱瞞內心的真實想法:“可是,剛剛的‘撞車事件’隻讓我記住了喬歡一個人。”

“因為是他救了你嗎?”

“是,也不是。”她點頭,又搖頭,目光落在遠方燈火通明處,眼睛裏又泛出那種亮晶晶的光來,“你有沒有過那種感覺?連你最親的人可能都不知道你的內心,突然有一天,那個陌生人,他一眼就看透了你潛藏已久的內心世界。他也許隻是第一次見你,卻能一眼把你看透。你……你明白那種感受嗎?”

我當然明白的,因為6年前8歲的你,對我來說就已然是那樣的存在。但轉瞬,我的內心便哀涼起來,如果喬歡就是她口中那個可以一眼看穿她的人,那麼是否表示她喜歡……

我不想再往下想,卻又找不出答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