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這裏,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他看見柳氏正氣哼哼的瞪著他。
“咋啦,這是?”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他今天早上也不在家呀,哪裏又惹到這個老婆子了?
“還咋啦?你一上午都跑哪裏去了?早飯的時候,我都跟你說了,今個中午讓你把紗窗釘上,你倒好,一個轉頭,人就沒了蹤影!”柳氏雙手叉腰,唾沫橫飛。
王滿囤頓了頓:“那啥,我出去的時候不是在院裏招呼你了嘛!”
柳氏一愣,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可她能承認嗎?自然是不能的。
“我沒聽見!”柳氏甩了一個臉子給王滿囤,便快步的端著水放在台階上。
“啥呀,你這老婆子……我說……”
王滿囤還要說些什麼,柳氏繼續說道:“快洗手,吃飯吧!說啥呀說,吃完飯就沒了影的人,有啥可說的!”
王滿囤就笑了,他明白了柳氏,是想起來自己的話了,他挑挑眉,算了,好男不跟女鬥!
王婆這會也聽到動靜了,趕緊又抓緊時間炒了盤雞蛋。
“阿湘,別弄了,一會吃飯了,我弄!”王滿囤中氣十足的叫道。
阮湘這才放下榔頭,站起身來,跳下炕頭,大聲回應道:“來了!這就來了!”
她回過頭,透過淡綠色的紗窗,看著外麵院子裏草木茂盛,充滿勃勃生機的樣子,心裏高興極了。
這吃飯的時候,王滿囤自然而然的就解釋了他一上午幹啥去了。
“這西街的路老八今天分家,那會我不是吃完飯,在院子消食嘛,他家大兒子就在門口喊我,我臨走了還跟你說了。”
說著,他還幽怨的看了眼柳氏。
柳氏心虛的扭過臉了:“我沒聽見!”
“他家?爹,他們家咋好好的要分家了?”阮湘夾了一筷子蝦仁,好奇的問道。
“還不是銀子惹的禍!”王滿囤放下筷子,長歎了一口氣。
“他家老三明顯兩口子前幾天不是去縣裏嗎,被路過的馬車撞了,牛車翻到溝裏,當場人就沒了!”
“這我知道!”阮湘點點頭。
夫妻兩個年紀都不大,那溝也不深,隻不過兩口子運氣都不好,男的的後腦勺直接撞到大石頭上,當場就沒氣了,女的本來也就一點傷,爬起來掙紮的想去看丈夫,被發狂、受驚的馬在肚子上踩了一腳,沒等到救治,人也沒了,好好地一個家就這樣散了。
“那撞人的貴人,大概覺得不好意思,還是怎麼的,就一口氣給了三百兩銀子。”
柳氏和阮湘互相對視一眼,心裏都在想,怪不得,這麼多錢,一般的莊戶人家哪見過?
王滿囤繼續說道:“人家挺知禮的,都是意外,能咋辦呢?路八隻能收下,老三兩口子,還有一個孩子呢!”
“那還行!紹兒那孩子靠著這些錢,以後也是能過的!”柳氏摸了把眼淚,她是知道這個是事的,當時就覺得可憐。
“這麼一大筆錢,就留給一個八歲的孩子,他幾個兄弟都不願意!”王滿囤撇了她一眼,繼續說道。
“他們有啥願不願意的,真是啥錢都想沾手!”柳氏很是生氣,這不欺負孩子嘛!”
“能聽我說不?”
“你說,你說,到底最後咋說的?”
“還能咋說,他路八叔一氣之下,把這些兒子都分了出去。”
“而且他還放了話,那些錢,他存了一百兩在縣裏,隻等著紹兒成親以後才能動用。剩下的他做主全部買了地,也都在紹兒名下。以後紹兒的吃穿用度就在這地的出息上了。”
說到這裏,王滿囤簡直要拍案叫好了。
“明光幾兄弟是啥也沒見著,還被分了出去!”他冷哼一聲。
“活該!都是親兄弟,咋能幹出這樣的事來?你看看以後村裏人不講究他們,咋還有臉出門!”柳氏振振有詞的附和道。
“他八叔還是有些心腸軟的,自己跟他媳婦是啥也沒分,就是以後的孝敬錢也不要了!”
“可見父母一片慈心!”柳氏感歎道。
阮湘卻是對路八叔這個人另眼相看了,這是一個正直可靠的人,沒有因為偏心兒子,而虐待自己的孫子。
她在心裏盤算了一圈,開口說道:“爹,你看看八叔願不願來作坊,跟我三叔做個伴!”
“那感情好,你八叔這個人,仗義、可靠……”王滿囤高興的應道。
“快吃吧,你吃完了去眯一會,剩下的讓你爹幹!”柳氏加了一筷子雞蛋給阮湘。
“對,我來幹!”王滿囤也樂得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