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3)

哎呀,怎麼回事?今天一直頻頻出錯,搞得我都快要崩潰了!這道菜已經炒了第三次,第一次辣椒糊了,第二次沒放油就把菜倒進去了,而這一次,我直接把陳醋當醬油用了。可更怕的是,我知道放錯以後,還手忙腳亂地想把陳醋撈出來,結果不但手指被燙出了一個血泡,還因此一揮手把整瓶醋打翻了。

聞著嗆得人流眼淚的醋味,我一邊把炒壞的菜倒進垃圾桶,一邊想著前幾天千允澈說的話。

鹿鳴野是不是真的會在某個特定的時間、地點,突然就消失了?

郝甜甜,你到底在亂想什麼?腦海中一個聲音突然喝道。

我回過神,趕緊甩甩頭,甩掉腦海中和做菜無關的東西。

呼氣,吸氣,呼氣,吸氣,冷靜,我要冷靜……可是,我就是沒辦法集中精力怎麼辦?每次做菜的時候,我都會不由自主想到鹿鳴野的事。

“郝甜甜!”就在我鬱悶不已的時候,鹿鳴野的聲音突然從我身後傳來,“又炒壞了?”

鹿鳴野眉頭緊皺,不可思議地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無奈地說道:“浪費東西是可恥的,你知道嗎?每種食物都有自己的靈性,你這樣浪費它們,就不怕遭報應嗎?”

“我也不想的……”我握著刀繼續切菜,早知道就該多切幾份,以備不時之需。現在好了,一道菜來來回回做第四次了,就這樣切啊切,炒啊炒,倒啊倒,一直失敗,我都沒有信心了。

“如果這次再做不好,我可不會因為你是我媳婦就手下留情哦!”鹿鳴野的話音未落,我手一抖,手中的刀滑了一下,而先前切好的魚肉就這樣被我無情地從中間劃了一刀。

我的頭上滑下三根黑線,我鬱悶地看向鹿鳴野,隻見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做料理最忌諱心不在焉,如果你有什麼事不妨說出來。”鹿鳴野握住我的手,把刀放在一旁。

說出來有用嗎?說出來就不會再糾結了嗎?

我低頭看著鹿鳴野抓住我的手,心頭一股暖意慢慢彌漫開,再三猶豫,還是決定把自己的擔憂說出口。

“確實有點兒小心事。”我伸出食指和拇指,拉開一點兒點兒距離,比畫了一下,有氣無力地說道,“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來的,也不知道你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我好怕有一天……比如我一覺醒來,你就突然消失了……”

“這就是你不專心的原因?”聽完我的話,鹿鳴野眉毛一挑。

看著鹿鳴野深邃的像大海一樣的雙眼,我緊張得都不敢呼吸了,小幅度地點點頭。

“對不起,現在明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我總是沒辦法靜下心……”

“笨蛋!”鹿鳴野伸手在我頭上彈了一下,笑道,“你就因為這點兒小事而分心嗎?”

“小事?”我不可思議地看向鹿鳴野。如果他真的消失不見了,這難道也算是一件小事嗎?

“郝甜甜!”鹿鳴野伸手又送了我一個爆栗,趕在我抗議之前,嚴肅道,“你給我聽好了,無論將來會怎麼樣,無論我會不會離開,就算是我離開了,你也要相信,我一定會回來。”

“為……為什麼?”鹿鳴野極為認真的回答讓我一愣,我下意識地反問。

“因為……”鹿鳴野伸手捋了捋我耳邊的頭發,此時,窗外陽光明媚,細碎的光芒灑在他的眼中,像是一潭春水,幾乎將我溺死,“因為這個世界上有我最珍惜的人,所以,你現在就放心地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比賽上吧,怎麼說,你可是我鹿鳴野親手教出來的徒弟,要是輕易被別人打敗的話,我不是太沒麵子了?更何況,你還是禦廚世家未來的媳婦……”

鹿鳴野的話就像是一首催眠曲,而我則是被他成功催眠的人,所有煩悶瞬間全無,然後原地滿血複活,隻為了那一句“這個世界上有我最珍惜的人”。

我大手一揮,再次激動地往砧板前衝去,不料,身後忽然傳來鹿鳴野的痛呼聲。我扭頭一看,隻見他正捂著鼻子,哭喪著臉,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糟糕!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趕緊低頭道歉:“不好意思啊,剛才一時太激動,不小心打到你了……”

“你要是速度再快一點兒,我英俊的臉就要毀容了!”

鹿鳴野這個家夥,以後一定要控製他看電視劇的節奏,要不然什麼詞都學會了,還讓別人怎麼混啊!

打定主意後,我一邊飛快地切著菜,一邊想著這道菜是不是可以換點兒別的調味料。終於,在我的試驗之下,在鹿鳴野那張刁鑽的嘴的品嚐之下,他出乎意料地朝我豎起了大拇指。

“果然是我的媳婦,有做菜天分!”

“別一口一個媳婦的!你確定比之前的好吃?”

“嗯。”鹿鳴野又夾了一塊魚肉,點點頭評價道,“因為你的改進,味道更鮮美了,最主要的是,把魚的鮮味都調出來了,比以前隻有醬香的味道要強上許多倍。”

“所以,你可以給我滿分了?”我等待著學做料理以來的第一個滿分。

“頂多八分啦!”

“什麼?八分?”

“是十分製的,本來最多隻能給你打五分的,因為你浪費了那麼多次機會,糟蹋了那麼多材料,時間上早就超過規定了。還有,你心不在焉的態度侮辱了料理,當然啦,你敢想敢做,而且又改進得很成功,所以才給你加兩分,還有一分是友情分。我是想告訴你‘水滿則溢,月盈則虧’的道理,給你更大的進步空間,不要驕傲自滿……”

好像說得挺有道理的……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過,最後的結果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啊?

“媳婦!”在我歪著頭努力整理思緒的時候,鹿鳴野伸手摟住我的肩,十分得意地說,“看你今天表現這麼出色的分上,我決定放你半天假!”

“你是說今天的練習就此結束了嗎?”

不會吧,平時不是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就是嚴格得跟審犯人一樣,今天竟然這麼容易就讓我休息了?

我不可思議地伸手摸向鹿鳴野的額頭……溫度適中,沒有發燒啊。

“媳婦!”鹿鳴野絲毫沒有理會我的動作,自然地抓住我的手說道,“我聽小丫鬟說,如果兩個人談戀愛的話,就要一起吃燭光晚餐,還有看電影,逛街,買情侶裝、戒指什麼的,甚至還有的人會去拍紀念照哦!但是這些我們好像都沒有做過吧?”

被鹿鳴野這麼一說,我才突然想起,自從我們互相確認了關係後,除了整天在廚房被油煙熏,被火烤,握著菜刀叮叮當當,偶爾還會因為做菜的好壞針鋒相對之外,情侶間該有的浪漫都沒有過。

我望向鹿鳴野,隻見他睜著閃閃發亮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我,那渴望的表情讓我不忍拒絕。我正想脫口而出答應他的邀請,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他和劉歡心上次拍照的情景,與此同時,心裏某種不平衡的東西正在發酵,成了千百年來山西的名優產品——老陳醋。

“怎麼樣,我的提議不錯吧?”鹿鳴野得意地挑了挑眉。

我瞥了他一眼,不以為然地說道:“是還不錯,不過是不是太老套了?”

“老套?”鹿鳴野的臉瞬間扭曲了。

“對啊,別人都做過的事情,我們為什麼要重複啊?能不能換點兒新鮮的,以表示我們的與眾不同?”我邊說邊看向鹿鳴野,隻見他的眉毛很快擰成了麻花。

“我知道了,有一件事別人肯定沒有做過!”正當我在心裏憋笑時,鹿鳴野突然瞪大眼睛興奮地說道。

“什麼?”

“對詩!”

對詩?

我驚訝得半天合不攏嘴,兄弟,你確定對詩這事我能行嗎?

“怎麼,你覺得這個主意不好嗎?”鹿鳴野看到我一臉茫然時,熱情似乎被澆滅了一大半。

“啊,這個嘛,對詩是挺好的,可是我不會寫詩啊!”別說寫詩了,就算是背詩都有點兒困難,我知道的也就是課本上那幾首而已。況且我又不是紫薇,你也不是爾康,對什麼詩啊……

“那麼……作畫?”

畫畫?這個我倒勉強可以。

然而,正當我準備點頭時,鹿鳴野卻說道:“我覺得拍照的仿真度更高。”

他不說我還沒注意,一說我突然想起曾經在網上熱議的康熙家族的數字軍團,那畫功,那質量,二十幾歲能給你畫成五十多歲……

鑒於各種擔憂,最終我還是決定和鹿鳴野一起拍照。我一開始到底是為什麼要提出“新鮮”這個要求呢?

“帥哥們,美女們,走過路過的鄉親們,大家請注意啦!大爺大媽看過來,小朋友也趕快留步,在本店周年店慶之際,特意推出‘唱歌送拍照’活動,隻要您敢唱,我們就敢送……”

就在我和鹿鳴野一人拿著一支甜筒,邊逛街邊尋找合適的地點拍照時,極為熱情的宣傳聲從路旁臨時搭建的活動台傳了過來。

“小姑娘,有沒有興趣上來唱一首歌?如果唱得好,我們就送照片哦!”見我和鹿鳴野經過,主持人趕緊問道,我看了一眼,活動是一家影樓舉辦的。

聽到主持人的話,我心動了,這可謂剛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啊!而且這可是專業影樓的活動,有專業攝影團隊,比劉歡心和鹿鳴野的自拍強多了!這樣的話,也算半個“新鮮”吧!

一想到這裏,我兩三口吃掉手中的甜筒,然後點了點頭。

“小姑娘,你想唱什麼呢?”主持人一邊引著我往台上走去,一邊問道。

我示意鹿鳴野在台下等我,想了想,回答道:“《遇見》。”

我曾經看到過一句話——最美遇見你。此刻,看著台下的鹿鳴野,一種說不上來的感動快速占滿了我整個胸腔。

如果我做的麵包不好吃,如果那天我執意要將鹿鳴野趕走,如果我們從未遇見過,如果……

人生有太多的“如果”,但是也有太多既定的事實,正因為我遇見了鹿鳴野,留下了那個無家可歸的他;也正因為我遺傳了爸爸的優良基因,做著一手的好麵包;更因為我有著老媽一樣的善良,所以才會和鹿鳴野相遇、相識,乃至相知。這到底是上天的安排,還是上天的捉弄……

隨著音樂的響起,伴隨著那緩緩從心間滑過的歌詞,我突然覺得,此刻的我們就像是坐在同一輛列車上,正是因為我不知道鹿鳴野會在哪一站下車,所以更應該珍惜和他在一起的美好時光,努力把握住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就算以後隻剩回憶,也是美好的一麵。

“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

我聽見風來自地鐵和人海,

我排著隊,拿著愛的號碼牌。

我遇見你是最美麗的意外……”

直到唱完最後一句,我才如夢初醒地把目光從鹿鳴野的身上收回。就在這時,主持人的聲音再度響起:“哇,唱得真是太棒了!把我們台下的觀眾都唱哭了……”

聽到主持人的話,我剛想說句“這馬屁拍得太厲害了”,轉眼一看,真的有個女生站在台下,滿臉都是淚,緊接著,台下響起了掌聲。

不會吧?我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本事了?台下的觀眾,你們不會是托兒吧?還是說我太真情流露了?

正當我飄飄然時,主持人再次開口:“恭喜郝甜甜小姐,順利拿到免費拍照的特權。”

聞言,我不敢相信地看向鹿鳴野,發現他此刻也正看著我,笑得溫柔寵溺。

不行了,殺傷力太大了,我的雙眼都要被閃瞎了……

“你今天的表現真是太棒了!”我走下台後,鹿鳴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