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笑笑從沒聽康以軒說起過以前的事情,即便早已知道他和柳心茹之間曾有過什麼,可現在聽來卻早已不複當初的心無波瀾。
“可大哥並沒有做到,光是工作就夠他忙的了,他怎麼可能還有精力去應付隨時會發病的心茹?不過即使是這樣我也從來沒有怪過他。他做不到的事,我可以幫他做到,因為那本來就是我的責任。久而久之就變成一種習慣了吧。”
康以軒頓了頓,眉宇間浮上抹不去的疲憊,“我怕心茹一不小心就會受到外界的刺激,所以習慣了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更怕她犯病的時候沒有人會及時幫她,所以習慣了第一時間跑到她身邊,就算她的身邊還有大哥在。就像那天晚上,我不是第一次守在她身邊了,最長的一次我獨自守了她整整一年。那時我以為除了我再沒有人會去守著她了。不管是同情還是感情,我知道我必須去做,因為她是我的家人。”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老頭子就帶著大哥四處飛,媽媽去世後家裏就剩我和心茹兩個。心茹的病情一直反複不定,但隻要我守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就會睡得很安靜,而我的心也會變得很平靜,因為這家裏不再隻有我一個人。”
苦笑在顧笑笑的嘴邊慢慢勾起。
康以軒有著孤獨的童年,他有他自己的心結,不管這個結的另一端究竟綁在誰的身上,顧笑笑都無法代替他去撫平。
所以,她能怎麼做?這個時候,她是不是應該裝得很大度,說我很同情你,我很心疼你,所以請不要顧慮我,去過你想過的生活吧?
問題是,她似乎沒有資格說這種話。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成為過康以軒的束縛,她對他的影響力恐怕還比不上柳心茹的一個皺眉輕吟。
“康以軒,這段回憶很值得珍惜,我聽完了,也聽明白了。”顧笑笑仰起頭,不合時宜地重重吸了下鼻子,“大戶人家就是麻煩!你們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我不想再瞎摻和了,就像你說的,柳心茹隻需要你,有你在你大哥也能過得很輕鬆。但我不是,沒有你我會過得更好。”
康以軒突然轉過頭來,定定地看著她:“那我呢,我怎麼辦?”
“涼拌!”顧笑笑揉了揉鼻子,有些賭氣地斜眼。
“顧笑笑,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康以軒突然狠狠瞪了她一眼,瞪得有些深沉,然後扭頭發動了車子,“還記得那天在醫院的時候,我說過不想讓你受傷吧?”
顧笑笑垂眼看著自己的右手,那天晚上的她已經受傷了。
“別說得這麼文縐縐,你當自己文藝青年呢?”顧笑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可笑,“不就是想趕我走嗎?得了吧,我還不至於那麼沒眼力價。”
康以軒飛快地看了她一眼,嘟囔了一句:“我現在後悔了。”
顧笑笑呆了半天,僵硬地轉動脖子:“你說啥?”
“我說我後悔了!”
康以軒突然打開車頂,風呼嘯而來吹亂了顧笑笑的頭發,也蒙了她的視線。
鼓吹的風聲中,她似乎聽見康以軒在說:“顧笑笑,我不想讓你受傷,但我好像已經無法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