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的種子沒錯,但孕育在我的腹中,想不想留,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情,與你何幹?”
沈清歡總是這樣,用最平淡無波的語調說著世間最殘忍的話語。
她可以對任何一個人笑靨如花,卻唯獨對他厲霄霆可以做到滿不在乎,甚至尖酸刻薄。
醫院走廊昏暗的燈光打在兩個人的身上,顯得格外淒慘寡淡。
曾有多少次,沈清歡願意為了他深夜不睡要跑下去買一味醒酒湯沒有的調料,又在多少個不舒服的時候鞍前馬後地細心照顧。
有這樣體貼溫柔的妻子,豈不是天下人都羨慕的存在,可是,真正的內裏又有多少人知曉?
就是這樣人前人後的反差,令厲霄霆在那一刹那間,怒目切齒。
“沈清歡,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怒、他更懼怕,因為他從未看見過她的真心。
或許,一點都沒有過。
能平靜如水的答應他無理看望奶奶的請求,能無論厲氏的敵人怎麼針對她都能笑著應付自如的時候。
無論對哪位,她都能做到落落大方。
怒火在某一瞬間彙聚成一團火熱的火苗,大有熊熊燃燒的趨勢。
厲霄霆忽然抓住沈清歡的肩胛,用力一推將人抵擋在醫院走廊冰冷的牆麵上。
縱然怒意橫秋,但他手下還是控製了力道,周圍路過的人冷不防被嚇了一跳,震撼之餘腳下步伐更加匆匆。
他雙手用力地扣住沈清歡整個人,使她根本無從反抗,動彈不得。
他的雙眸漆沉幽暗如午夜鬼火,字字誅心,“沈清歡,你有沒有良心?”
沈清歡也被震懾住,一臉驚駭地望著他。
那雙平時笑的好看的眼眸,此時像是變幻成了一道利劍,冰冷狠厲地對準自己。
“我沒有良心?這話你是怎麼說出口的?”沈清歡笑了,笑的狠厲。
厲霄霆的怒火直線上升,發狠地冷聲道:“沈清歡,你真是個膽小鬼,敢不敢大方一點,承認一下你在昏迷中都喊的是我的名字!”
倏然間,沈清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原來我愛你早就在夢中可循,可我卻從未走出過迷途困頓。
陌路之後再無你我,愛意卻不隨風而去。
“放開我。”沈清歡冷聲道,聽不出什麼情緒,她就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瞬間被抽走了氣力。
厲霄霆咬了咬緊繃的咬肌,輕輕鬆開手,“走吧,送你回家。”
一路上,兩個人相顧無言。
直到到了沈清歡家樓下,仍然一句話也沒有,僵窒的氛圍在兩個人之間流轉。
回到家後,沈清歡躺在冰冷空蕩的臥室裏,卻久久無法平靜地入睡。
腹中多了一條新生命,這新奇的感覺令她久久回味,卻又忍不住泛起一層酸澀的情緒。
剛一閉眼,厲霄霆紅潤的眼眶像是一把刺刀似的深深映射在自己的腦海中,仿佛下一秒就會刺傷自己的眼皮。
她不敢愛,她怕自己和母親一樣,以為是愛而盲目愛錯。
可是,哪兒有人會真的理解自己的心呢?
‘撲嗒撲嗒’地聲音踩在地板上,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籠子裏跑了出來,來到臥室。
它似乎感應到主人的悲傷,搖晃著尾巴立在沈清歡的床頭,睜著明亮的大眼睛望著她,一瞬不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