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姨娘一向精於算計,薛方北一說起布莊的事,她就心生警覺,暗中注意著薛氏和鳳若桐的反應,見她兩個都是臉容沉靜如水,薛方北說到派薛家人到鋪子裏來,她們也沒有特別的表示,顯然早就已經知道這件事,早恨得咬牙:怪不得方才薛氏不懼姨母之威,怎麼都不肯再把點心鋪子給她,原來是將薛家人叫來撐腰啊!
鳳元良讚同地點頭,“大嫂說的有道理,我平日忙於公務,雅萱一個人打理那麼多鋪子,確實是忙不過來,大哥大嫂讓人過來幫忙,想的周到,如此甚好。”
薛方北臉色稍緩,“鳳大人既然這樣說,那事情就這麼定了……”
“等等,我不同意!”老夫人急了,定什麼定?要真這麼定了,以後阿笛怎麼辦?
薛方北神情忽又轉冷,不過還是禮節性地笑了笑,“老夫人有什麼反對的理由嗎?莫非剛才賤內說的還不夠明白?”
老夫人表情有些不自然,“這……雅萱以前是忙不過來,不過現在不是有若桐在她身邊幫忙嗎,那就沒問題了,再說玉梅平日在府上也是無事,幫著雅萱打理生意,也是理所應當,何必勞煩親家再派人來。”
薛夫人看了蘇姨娘一眼,挑明了道,“老夫人恕我直言,布莊的生意如果不是蘇姨娘,也不至於到如此地步吧?還是說蘇姨娘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不如說出來,大家商量商量?”
蘇姨娘一驚,變了臉色:薛氏既然請薛家人來幫忙,就不可能不把她壞了布莊生意的原因告訴他們,這要認真追究起來,她把布莊的盈利都拿給自家人,根本就說不過去,她豈非更沒有理由再插手薛氏的鋪子嗎?“這個嗎,倒是沒有什麼……”
“親家,你們這麼說話,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老夫人被堵的甚是狼狽,幹脆發起火來,“玉梅不就是沒打理好布莊的生意嗎,至於你們這樣恨她恨到骨子裏?做生意不就是這樣,有賺有賠,行情不好,是她的錯嗎?”
“是行情不好,還是另有原因?”薛夫人根本不怕老夫人,因為她根本就沒有理由指責薛家人。
“……”老夫人惱羞成怒,一拍桌子,“親家,你是非要兩家撕破臉不可了?”
不待薛夫人再開口,鳳元良已不悅地勸阻,“母親,你怎麼這樣對大哥大嫂說話?他們說的也沒有錯,玉梅確實沒打理好布莊的生意,你非要在這件事上糾纏到底嗎?”
老夫人氣的直哆嗦,糾纏到底當然是她和玉梅吃虧,她沒這麼笨。“是我要這樣嗎,是親家欺人太甚了!明明是雅萱的陪嫁,他們卻要派人來盯著,這擺明是不相信鳳府的人,太汙辱人了!”
薛方北一拱手,“老夫人言重了,我們並不是不相信鳳府,隻是想幫著雅萱打理生意而已。待過一段時間,這鋪子的生意都沒有什麼事了,我們的人就會撤回去的,老夫人大可不必如此。”
這樣嗎?老夫人這才稍稍有些放心,情知再吵下去,自己這邊也賺不到什麼好,不如就先這樣。反正薛家即使派人來,也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到時候隨便找個借口,不就把他們攆回去了嗎?退一萬步說,即使攆不回去,想要對付他們,還不容易。“既然親家已經決定了,那我也不說什麼了,免得人家以為我們鳳府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心虛呢。”
鳳若桐差點笑出聲:老夫人真是不知羞恥啊,明明是她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還得扣在整個鳳府頭上,分明是除了她和蘇姨娘,鳳府上下沒有一個心虛的。
薛方北點頭,“既如此,那就這麼定了——進來吧。”
老夫人一聽這話,差點又氣炸了肺:薛家果然早有算計,連人都一並帶來了,自己這個跟頭,簡直栽太大了!
六個著一色青布衣衫的人走了進來,雖說高矮胖瘦各異,但都是一副忠誠精明的長相,薛家把他們帶來,安排到薛氏的鋪子裏去,顯然是信得過他們的忠心和能力,不必多說。
薛方北神情嚴肅,吩咐道,“從今天開始,你們就到雅萱的各處鋪子裏去看著生意,事無大小,都要向雅萱稟報,一切以她的命令行事,若有誰不從,隻管來稟報我,明白嗎?”
蘇姨娘掐緊了掌心:薛方北明著在吩咐手下,暗裏還不就是在警告她和姨母,別想再打鋪子的主意,除非她們兩個要與整個薛家為敵嗎?
“是,老爺。”
此事一了,薛方北夫婦就站了起來,拱手道,“叨擾鳳大人這麼久,實在抱歉,我們這就告辭了。這幾個人平時都是懂規矩的,不過難免有所疏漏,若有言行不當之處,還請鳳大人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