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杉站了起來,看著四無人煙的草坪,突然想起了什麼。
在澤雅的時候,王倫說過他常去一個野戰基地,也是這樣在山上,也是這樣帶有幾分蕭條,他說,心情不好的時候經常會去那裏。
蘇杉馬上拿起電話打給在澤雅認識的王倫的那幾個隊友,問他們知不知道王倫常去的野戰基地在哪裏。得到了一個地址後,蘇杉馬上發動了車子。
她開車到了山上。
遠遠地,蘇杉看到王倫一個人躺在草坪上,身邊是一瓶酒。
蘇杉跑過去,王倫,你待這兒幹嗎?小莉都急瘋了。
王倫喝醉了,睜開迷蒙的眼睛,叫著,你怎麼跑過來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你走開。
蘇杉去扶王倫,王倫,你別這樣。
王倫甩開蘇杉,直嚷著,走開。
蘇杉說:你以前不這樣的,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推搡間,王倫忍不住一把推開蘇杉,吼道:你知道嗎?小莉的不孕症是治不好的,我沒有孩子了。我他媽什麼都沒有啦。你知道嗎?
蘇杉險些跌倒,好不容易站穩後,她看著王倫,沉默著,王倫也看著她,紅著眼。
山穀上靜悄悄的,隻剩風刮過的聲音。
王倫猛地用盡全身力氣把酒瓶摔了出去,癱坐在了地上,然後,第一次,在蘇杉麵前痛哭。為什麼,為什麼所有我愛的都要離我而去?!憑什麼,憑什麼隻要是我愛的我就得放棄?!
蘇杉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不再說話,靜靜地陪著他。
蘇杉想起了王倫和李銳坐在夕陽下的畫麵,美得讓人睜不開眼;還有王倫第一次到教室裏幫自己管理那一群孩子時,他在那群孩子中間玩得多開心;還有王倫第一次獻血後,拿著那個贈送的白胖娃娃的公仔,高興得像個孩子;還有王倫的店裏每次來了孩子,他都會給他們送點小禮品什麼的;她還想起了王倫每次看到學步的孩子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眼神裏盡是化不開的溫柔……
一幅幅畫麵像回放電影一樣,在蘇杉腦海中閃過。
半晌,蘇杉說:王倫,你要堅強,配合小莉,好好治病。你會有孩子的。如果是上天注定,我給你生一個。
最後一句話讓王倫愣了一下,什麼?
蘇杉說:如果是上天注定,我給你生一個孩子。
王倫張著嘴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想了很久了。蘇杉說,給自己心愛的人生一個孩子,是最幸福的事。我以前跟範斌最大的錯誤就是不生孩子。我不能嫁給你,但,我想……如果小莉真不能生的話,我可以生一個我們的孩子。
王倫舌頭有點打結,那……那小莉怎麼辦?
蘇杉靜靜地說:小莉是無辜的。你應該也記得我當年發過的誓言:“願得一心人,白首不想離”。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跟範斌離婚,沒有想過要介入另一個家庭的生活。現在範斌有了別人的孩子,我沒有辦法,不得不跟他分開。所以我不希望小莉也遭遇我這樣的下場。
王倫靜靜地聽著。
蘇杉說:所以,王倫,你一定要好好配合小莉,陪她看好病,你們會有自己的孩子,要相信自己。
王倫有點結巴,說:可你……最後那句……
蘇杉說:我是說,如果是上天注定,那是最後的選擇。你那麼喜歡孩子,我不會讓你沒有孩子的。即使真到了那時候,也不要傷害小莉,要對她好。等我懷了孩子,我就會離開這裏,自己去生孩子。過兩年我再回來,那時候,我就讓孩子認你做幹爸、小莉做幹媽。我想,小莉肯定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