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工作報告之後,各省團安排代表們座談討論。我又鬧了個大笑話。頭一天,團長說,明天下午有中央領導同誌要參加我們團審議政府工作報告,哪個代表要發言的,請大家報名。我們充分理解大家的心情,但能夠發言的代表有限,隻安排了12個人,每個人限時5分鍾,各小組晚飯前將發言的名單報到代表團秘書處來。我頭一次參加人大會議,不懂,報名之後就開始準備發言稿。實際上誰發言已經基本內定了。發言的人都是各方麵的代表,比如說市長代表、書記代表、農民代表、企業家代表、工商業代表等,涵蓋麵比較廣。
第二天下午座談會開始了。時間是三點鍾,我們不到兩點就來到人民大會堂東大廳,等著開始。
我自己報了名以後,就準備了發言稿,雖然沒有被確定發言但我還是帶上了發言稿,在前往大會堂的途中,我將稿子呈給坐在身旁的市領導看,他看過後,讚揚說,文筆不錯嘛。我問,到時候能不能發言?他說,看是否有時間,假如有你就發歎。聽領導這樣說,我心裏就踏實了。
後來,中央領導來了,座談會開始了,團長主持,幾句開場白之後。代表們開始發言。發言的人都安排坐在第一排了,並有席位卡;不發言的隨便坐。我是坐在第二排的。發言一個接著一個進行,中央領導很隨和,代表在發言時,領導同誌還不時地插話互動,會場氣氛十分活躍。我當時一門心思想要發言。我想,好不容易當一回代表,不發個言,那不白當了嗎?這時候,所有發言的都發完了,中央領導也講完了,主持會議的團長就說,今天代表們發言很好。其實準備發言的代表還有很多,現在還有哪個想說的?其實,這就是一句收場的客氣話,按規矩是不會再有人發言了。我在這之前幾次要舉手發言,可是都撈不到機會,現在,聽到他說“現在還有哪個想說的?”我手上都捏出汗來了,哎呀,他主動問了,這不正是一個機會嗎?此時不發更待何時,錯過這村沒這店!我立馬站起來,把手往高處一舉,報告,我有話要說!當時,就像旱天打了個雷,我這一嗓子,讓全場都震驚了,呼啦啦,所有代表一起盯著我看。這土包子,哪兒來的?懂不懂規矩?團長也愣了。還好,他應變能力很強,點點頭說,好吧,那你說!我就開始說了,不但沒念稿,還大大發揮一番,講了揚州的巨變。為什麼會脫稿呢?因為要講的都是心裏話,根本用不著念稿。我的發言讓中央領導聽了很開心,哈哈大笑,還插了話。
事後,代表們在車上就議論開了,說這家夥不講政治,不講規矩,沒讓他發言他要搶著發言。人大辦公廳的也急了,立馬就跟我要稿子。說把你剛才的發言稿給我們!我在車上聽到議論,又想到剛才辦公廳的人臉色不好,心說,壞了,這回惹大禍了。這裏頭有這麼多規矩,我傻傻的怎麼不知道啊!
車沒開出多遠,市委書記就從揚州打電話來,陳先岩,聽說你今天下午發言了?我一聽,壞了,消息都傳回家了,這回準要挨批了。我就說,是的,書記,我是發言了。我這個人嗓「1大,全車人又談論開了,說這是哪兒的代表啊,怎麼一驚一乍的!這麼老土!
可是,想不到,書記不但沒批評我,反而表揚了我。不錯,你發言發的好,你宣傳了揚州,很好!
盡管書記表揚了我,可是底下的人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會後,一傳十,十傳百,說我在會上亂開腔。包括我們公安廳也傳開了,說陳先岩這家夥一向膽大,竟然在那個場合也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