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睿皇帝把他放在大理寺,就是想往大理寺裏楔入一枚釘子,關鍵時刻派上用場就好,平日裏愛咋咋的,他大可不必過多關注。更何況,他與吳言悔大人之間,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建立了不可言說的默契。
大理寺衙門,表麵上是被蘇大人把控著。可實際上,衙門內外的基本運轉,已經牢牢的掌握在了吳言悔的手中。
秦紹軒有一種預感,等睿皇帝大婚之後,蘇大人的位置恐怕就難以保住了。如今,睿皇帝遲遲未對蘇家動手,不過是在等待某種時機而已。
秦紹軒整了整衣冠,便出了廂房,往大殿走去。
他一進大門,就看到蘇槐正坐在堂前,端著杯清茶,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見秦紹軒進屋,也並未起身相迎,隻是放下手中的茶盞,拱了拱手打了聲招呼,示意秦紹軒坐下說話。
“秦大人來了,請坐。”
“蘇大人,不知蘇大人叫下官前來商議何事?”秦紹軒剛一入座,便開門見山的問道。
“哈哈,秦大人太見外了,本官隻是好久未見到秦大人,今日特地抽出時間與秦大人一起坐坐,喝喝茶聊聊天。”
蘇槐剛開始還顧左右而言他,客套了幾句。這麼一來,搞得秦紹軒心裏頓時起了疑問。
俗話說,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這蘇老狐狸突然換上一副笑臉,還真讓人提心吊膽放心不下。
他表麵上不露聲色的應付著蘇槐,心裏卻有些著急。不知馮海那邊找他和九妹有什麼急事?可蘇槐畢竟是上司,他也不好拍怕屁股直接走人。
好在蘇槐的耐心也是有限的,繞了幾圈之後,終於開口吐出了真實意圖。
“聽聞秦大人有一胞妹,在端午節瓊花宴上登台獻藝,可謂聰慧賢淑,才藝雙全,不知是否說了人家?”
“啊?”
秦紹軒一聽,心裏咯噔一下。
原來蘇家把主意打到了九妹身上?不過很快,他便反應過來,蘇大人所說的胞妹,並非九妹,而是嫡小姐秦婉玉。
哎,真是關心則亂。
他心裏暗忖,恐怕在他心中,胞妹僅指九妹一人。所以一聽到“胞妹”二字,第一反應就想到了九妹秦小涵。
秦紹軒心裏一鬆,立馬便穩住了神。他眯著眼睛,嗬嗬笑了兩聲,方開口說道:
“哎呀,蘇大人,府裏內院之事都是老夫人、太太們在打理,我這個做哥哥的哪裏有功夫關注這些?”
秦紹軒打了個哈哈,便把這話給圓了過去。
但他心裏隱隱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蘇家為何把目光投向了侯府?難道蘇家想與侯府聯姻?
但這可能嗎?現如今,朝堂內外誰不知道秦家已經公開站在了睿皇帝那邊。
可蘇槐的這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蘇槐不是為了蘇家,而是在替蘇家身後的人傳話?
秦紹軒的心中頓時升起了陣陣寒意。
這蘇家究竟安的是什麼心?想出這種損招,是專門來挑撥秦家與睿皇帝的關係嗎?
想到此,秦紹軒再也坐不住了。
他瞅瞅蘇槐,一臉笑眯眯的,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
心道,真是一隻老狐狸。
好不容易熬到蘇槐端起了茶盞,他立馬識趣的站起身來,拱了拱手,躬身告辭之後,便走出了大殿。
*
秦紹軒回到廂房,立馬吩咐苗圃收拾東西駕車回府。
一路上,他越想越不對勁兒。
似乎有人做好了局,正在等著秦家往裏麵跳。
蘇家背後的人正是梁王。
難道今日之事,是梁王授意?這位梁王兩年前已經迎娶了正室,現在再提親事,究竟想幹啥?
想想梁王的母妃蘇太妃,向來強勢,如果她擺出了咄咄逼人的架勢,不知道老爺子能否抗得住?一旦蘇太妃請了懿旨為梁王賜婚,那秦家逃得脫嗎?
不行,今晚他得把這件事和老爺子好好說道一下,以便提前有個應對。
秦紹軒乘坐馬車匆匆趕回了侯府。
他派人向秦大嬤嬤打了聲招呼,便去秋苑接九妹。待九妹換上公子裝扮之後,立即帶著九妹登上馬車,急匆匆的往清風茶樓而去。
坐在車裏,秦紹軒衝著九妹招了招手,附耳低語了幾句,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九妹。
秦小涵一聽,微微皺了皺眉頭。
此時,她的心裏也有了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