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許奉歸營開始,韓昱終日都將自己鎖在屋內足不出戶。
這期間徐雲曾帶著周寧書信前來,信中所說的正是夏凡想要誣陷韓昱密謀造反一事。然韓昱卻不為所動,隻丟下一句“生死由命,無怨無悔”,便連人帶信哄出客棧。
王澤雖不知詳情,卻也揣測出了一二,不忍韓昱就此意誌沉淪,蒙冤枉死。
當夜便與李平密謀商議——意欲聯合城外駐紮多日的五百士卒攻伐下北郡。
“他娘的,老子忍夠了!這群雜碎真當咱們南大營好欺侮的?”
對於王澤的提議,李平不僅舉雙手同意還要當先鋒官,即刻便準備領軍開拔。
“打是一定要打的!現在夏凡自己作死,正是師出有名的好時機,隻是……”王澤忽然麵露憂慮地說道,“夏凡的駐軍據說有個五萬之眾,我所帶來的部眾貿然前往,無異於以卵擊石、自取滅亡啊!”
“剛說要打的是你,現在未戰先怯的又是你!”李平急的跳起身子,衝王澤不滿的低聲嚷道,“都到這節骨眼上了,依你說該怎麼辦!”
王澤也不知這場仗該怎麼打,腦海裏開始飛速運轉所有的可行性,卻想破了頭也還是不知該如何辦。
正當一籌莫展的時候,突聽屋外傳來異動,二人當即警覺的起身貼在門口查探,卻聽得門外傳來輕柔的女聲,“是我……”
這聲音雖然低沉,但李平卻聽出了是顧月夕。小心翼翼的開了門,又探出腦袋撇向了韓昱所住的方向,見門窗透出的光亮依舊——必是又在挑燈夜讀,這才長舒一口氣問道,“這麼晚了,你來做甚?”
顧月夕也不會回話,徑直便入了屋,在二人困惑不解的目光中泰然自若的坐在茶桌旁,方才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們打算瞞著我家相公攻伐下北郡……”
“你相公?”
王澤站在一旁愣住了半晌,被李平悄悄的拉扯下衣角,附耳道,“就是大將軍……”
王澤這才恍然大悟,上下打量起顧月夕一番後又笑道,“你這個小丫頭,我看你不過二十歲的年紀,你知道打仗是什麼嗎?就敢如此如此妄言……”
“十八歲了……”李平連忙悄聲提醒道。
“子元!都到這節骨眼上了,你還有閑情配合她胡鬧!”王澤狠狠瞪了李平一眼,旋即衝顧月夕厲聲道,“姑娘,我不管你方才偷聽到了什麼,現在都必須速速回屋去!”
顧月夕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抬眼看著他倆,幽幽的說道,“我在沒找到我家相公的時候,曾在下北郡住過幾年!或許能夠幫到你們……”
王澤聽後看著李平,見他點了點頭後,這才半信半疑的坐下身子,衝顧月夕拱手道,“方才是我等冒失了,還望姑娘恕罪。卻不知姑娘有何妙計?”
顧月夕輕笑一聲,“敢問將軍一句,若能剿滅下北郡的那幫兵匪,是否就能夠解救我家相公的危難?”
“這……”
王澤對此心裏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如今擺在韓昱麵前的險境又何止夏凡這一支?遂麵色凝重的回道,
“不敢欺瞞姑娘,當下大將軍所麵對的局勢已是萬分的險峻,但我等就算拚盡性命也必當護得大將軍周全!”
顧月夕聽罷,麵上逐漸有了些光彩,“隻要能助我家相公脫困,保他無恙,就算刀山火海我也無怨無悔!”
接著長舒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露出抹慘淡微笑,“我雖不懂兵法打仗,卻對夏凡有些了解。此人本是宋國駙馬,這些年卻一直都在秘密尋找宋室流落在民間的唯一血脈“安容公主”,妄圖借此尋求複國的機會。”
“安容公主?”王澤顧不上細想,趕忙追問道,“此女子姓甚名誰?身在何處?”
“本名喚做楊瑩瑩,左肩上繡著一朵盛開的牡丹花,格外好分辨,至於這人……”顧月夕說到這裏,忽然有些哽咽停頓住。
王澤雙目如炬,緊緊盯著顧月夕,“人在哪兒?”
顧月夕呼出一口氣,略顯憔悴的麵容在油燈的照耀下變得黯淡蠟黃,強行打起精神輕笑道,“人已經死了……”
“死了?”
王澤差點叫出了聲,驚愕的呆愣當場,神色間具是萬念俱灰般的死寂。
倒是一旁李平還算清醒,連忙問道,“既然如此,那為何要將此事說給我們聽呢?”
“人雖然死了,可那楊瑩瑩與我年紀相仿,我可以冒充她的身份混入夏凡軍中,到時候與火為號——我斬殺此人後,你們便揮軍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