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有些安靜。
男人發梢上的水滴落在地上, 發出細微的聲響。
蘇挽霧直直地看著他,沒有絲毫躲閃。
盛憑洲在她的眼睛裏看到一種近乎淡漠的情緒,這是在他出差之前都沒有過的。
仿佛壯士斷腕一般, 有種身赴刑場的決絕。
……
大床上。
男人隨意地坐在床邊,手裏拿著吹風機, 遞給蘇挽霧:“幫我?”
蘇挽霧擺擺手,“我等你吹完。”
她正襟危坐, 一副要說什麼正經大事的模樣。
盛憑洲不動聲色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剛吹完, 蘇挽霧就伸手接了過來, 幫他放好。
隨即又跑了回來, 坐到他麵前, “現在可以聽我說了嗎?”
“不急。”見她跑進跑出,盛憑洲難得生出點興味,“讓我親一會。”
說完,他手放在她腰間, 將她往懷裏帶。
“不行!”蘇挽霧猛地推開他。
今時不同往日,她不想跟他有任何肢體接觸。
況且……
一想到舒蜜都已經有了孩子, 她就越發不能直視麵前的男人。
如果不是因為提前知道自己的下場, 她應許真的會因為不甘心, 成為那本小說裏的惡毒女配,下場慘淡。
不過現在好了。
她直接跟盛憑洲坦白,雖然蘇母那裏難交代, 但還可以先瞞著她。
而且舒蜜都懷孕了,盛憑洲肯定會想辦法娶舒蜜,省去那些虐戀情深帶球跑的情節,她又坦白從寬, 希望他到時候不要喪心病狂地針對她。
思及此,蘇挽霧深吸一口氣:“盛憑洲,有件事很嚴肅的事情,我必須跟你坦白。”
“嗯?”
她坐得越發端正,迎著男人的視線,緩緩道:“我知道,你之所以跟我結婚,是不是因為把我認成了你的救命恩人?”
話音落下,房間裏死一般的寂靜。
蘇挽霧看著男人陡然沉下來的臉色,咽了咽口水,一時之間拿不準他的態度。
……他該不會貫徹古早霸總陰晴不定的性格屬性,立刻翻臉,對她進行製裁吧?
盛憑洲見她突然瑟縮的態度,臉色更難看,“誰告訴你的?”
蘇挽霧頓了頓,豁了出去,“你先別管是誰告訴我的,總而言之,我已經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了,就不會再讓你誤會下去……”
她挺直了脊背,麵容嚴肅:“盛憑洲,你聽好了,我從來沒有救過你,你認錯人了。”
“當年救你的那個小女孩,是舒蜜。”
……
夜已經很深。
窗外很遠的地方偶爾傳來一兩聲汽笛,房間裏的兩人都相對無言,一時沒有人說話。
蘇挽霧正等著男人的回答,然而盛憑洲沒有任何反應。
“……”
“……”
她忍不住出聲提醒,“當年救你的人,是舒蜜!”
蘇挽霧以為是自己沒說清楚,特意加重了語氣:“我知道你娶我是因為把我錯認成了你的救命恩人,現在真相大白了,如果你想離婚……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舒蜜找了你很多年,她還是你的救命恩人,於情於理,你都應該報答她……”
比如以身相許。
她說完,眼看男人臉色越來越沉,眸中醞釀著滔天怒氣,仿佛山雨欲來,心裏有些咯噔。
完了,盛憑洲這麼生氣,該不會還是想趕她去住橋洞吧?
“盛……”
她剛要開口,就聽到盛憑洲冷冷地打斷了她——
“你怎麼會突然提起這事?是她找你了?”
蘇挽霧一愣,下意識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男人眸色陡然結冰,攥住她的手腕,“是她跟你說的要報答她?她問你要錢了?”
蘇挽霧完完全全愣住了:“……”
盛憑洲沉下臉色,清致的眉目間滿是戾氣,“幾年前我已經給了她一筆錢,最近幫她家人找了工作,她遇到麻煩我也讓魏晗昱去解決了,她竟然還找到你頭上?”
蘇挽霧:“……啊?”
她是找到她頭上,但不是這麼個找法……
盛憑洲冷眸覷著她,“她找你要多少錢?我們報警,欺人太甚。”
如果隻是為了當年的恩情,他無所謂舒蜜折騰,畢竟是他欠下的,他理應當還。
但舒蜜要是為這事鬧到蘇挽霧麵前,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無論如何,事不及家人。
如果舒蜜連這點道理都不懂,那她的野心未免太大。
蘇挽霧:“…………”
她很想讓麵前的男人醒醒,“舒蜜說懷了你的孩子,盛憑洲,你還想報警嗎?”
“……”
長久的寂靜。
蘇挽霧聽到男人森冷的聲音,說:“報警。”
就算有當年的恩情,忍到現在,他也已經仁至義盡。
“敲詐和誹謗,我不會輕易放過她。”
蘇挽霧:“?”
“什麼意思?你說舒蜜是誹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