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玄鳥宮外,章冉看姬滸鐵青著臉進了書閣,慌忙小跑得跟到了門口,小心翼翼的道:“陛下,您怎麼了?”
然而,姬滸根本就沒有理睬章冉這位常年服侍自己的內侍,頭也不回的關了門。章冉看到魏斯慢慢的走來,連忙又跑到魏斯身邊:“阿斯啊,陛下這是怎麼了?怎麼生那麼大的氣啊?”
章冉是內侍,沒有資格踏足議政堂。議政堂又剛剛結束,消息還沒有傳出來,所以章冉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魏斯停下腳步,苦笑著把議政堂發生的事情給章冉解釋了一下。聽完了事情的起因經過,章冉也同樣是臉色發青,渾身顫抖的尖著嗓音道:“放肆,他大膽!”
魏斯搖搖頭,沉聲不語。大膽?作為皇族的活化石,自穆天子時代曆經了四位人皇的老祖宗就算大膽又能如何?今日議政堂中,那第二道提議幾乎就是大逆不道的行廢立之事。兩京並立,舊京留守,這和立起來一個皇朝框架有什麼區別?可結果又能怎樣?不管是姬滸還是他魏斯,玄鳥宮的眾人還不是隻能低頭生悶氣?
“你多擔些今日的值守事吧,另外太子那邊你也多看著點。這兩日,恐怕陛下沒有太多精力去邀月宮了。”魏斯拍了拍這位搭檔,吩咐了下去。
“我親自守在邀月宮,守在太子殿下身邊!”章冉沉聲道:“陛下這兒,你多勸他一下。”
“會的,我先去看看陛下,這幾日,咱們都辛苦些吧。”說罷,他又拍了拍章冉的肩膀,輕輕地走到書閣門前,推門進去了。
回到書閣的姬滸,怔怔的站在自己那龐大的青玉木雕成的書桌前,沉默了大概有一盞茶的工夫,然後,忽然伸手抓起來了書桌上的一方玉石鎮紙,將其狠狠地砸向了地麵。隻聽“啪”地一聲,那源自西州的昂貴貢物,當即被摔得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片刻後,房門被打開。魏斯輕輕的走進了書閣,看到那一地的碎玉,魏斯也不說話,蹲下身子輕輕地將那大塊的碎玉撿到一起。姬滸看魏斯的舉動,沉聲道:“阿斯,讓下麵的人來收拾吧,莫要傷了手。”
不管自己心中如何憤怒,姬滸對於魏斯從來不會隨意發脾氣。這麼多年魏斯都跟在自己身邊,任勞任怨,姬滸看在眼中。也許對這位半傀儡的人皇來說,魏斯就好像是自己最親的弟弟。
魏斯溫和的笑了下,用輕柔的聲音勸說道:“陛下還是先息怒吧,氣大傷身。事情既然如此,坦然麵對就好。”
姬滸眼神中盡是不甘,雖然魏斯在他這裏比重很大,可是那壓抑在心中的淤積怒火,也不是那麼好消退的。他沒有說話,坐在座位上小半個時辰後,才深深地吸了口氣,逐漸讓心情平複了下來。
看姬滸情緒好了許多後,魏斯才打開書閣的門,對外麵侍立的侍從道:“收拾一下吧。動靜不要太大,不要打擾了陛下。”
進來的內侍動作很快,很輕的同時又恨麻利,片刻工夫就將砸碎的鎮紙碎片掃走了,不僅如此,又重新送來了一隻幾乎一模一樣的鎮紙。但是由於人皇的威勢,那送鎮紙的內侍竟然有點猶豫,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交給我吧!”魏斯接過了內侍的鎮紙,示意內侍離開關上門後,才走到了書桌前,輕輕地把鎮紙擺在書桌上。
“阿斯,你說這樣的人皇,還做的有什麼意思?”目光看著魏斯把鎮紙放在了桌子上,一直沉默的姬滸才聲音低沉的說道:“本以為忍耐隻是權宜之計,可今日的這局麵,他實在太過分了。孤那一刻,恨不得當場就和他撕破臉。”
姬滸的憋屈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是一直沉穩的阿斯,曆經了今日之事後,內心也很憤怒。但,他隻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自小的家族培養告訴他,越是身邊的人不冷靜的時候,自己越要保持冷靜。否則,情緒相互影響,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東陸是陛下的,天下也是陛下的。如果陛下覺得已經不能忍受,昭告天下也好,鋤奸剿賊也好,阿斯和魏氏,都願意跟在陛下身後,為陛下一路拚殺,在所不惜。魏家自梁城調兵,快則七日就可入京。皇城內,弦歌衛親軍禁衛營滿編兩千人,皆忠心於陛下。禹秦二州總督,也可站在陛下一方。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這.....”當聽到魏斯這樣的說法,原本還憤怒的姬滸,卻不禁啞然失笑起來:“如果真的如此容易,我又何必這樣忍耐.....”正說著,姬滸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苦笑道:“你若要勸我,又為何這樣說?不怕我腦子一熱,真的答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