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羽與李無情交替著守了半夜,除卻中途有一隻狸鼠被貓鷹追趕著從山脊上摔落進下方的山穀外,就再沒有其他什麼特別的狀況發生,如此二人也都得到了充足的休息。
不等天空完全放亮,蒼羽便單手一揮,領著李無情將早已整理好的背包重新背上,借著夜幕中的最後一輪月色將斷岩照映出的光影,靠著裏側,緊貼著岩壁,大步流星的就往山下趕去。
二人雖然走的匆忙,卻也是早有準備,所以並不慌亂。
他們原先就沒有打算等到明光爍亮之時再啟程,所以昨夜休息時也隻是解開了一條皮毛毯子,二人就這樣裹在一起將就了一夜。
他們這般謹慎,正是這些年東躲西藏,數次被逼入絕境的經曆,讓他們明白,若是沒有設下特別的防護措施,就絕不能在一處地點呆上過久的時間。
天變之後,五行界內原本平衡獸源氣息的五行元氣完全消散,自人體內呼出的氣息內含有的五行成分得不到分解吸收,長時間呆在一處的話,積累的氣息會在狹小的空間內,快速積聚形成一個濃鬱的氣息源,這股明顯有別於獸源氣息的異源,若是沒有特殊的手段將其消散掉,很容易被風揮發出去,如同被刻下的標記一樣,被附近的異獸捕獲,從而將其吸引過來,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危險。
這就像他們之前住的那間小屋,看似破敗簡陋,實則是他們有意為之,砌牆的泥土是他們用蜂窩草精心配製的,而搭頂的屋梁則是經過火烤的烏煤木,都具有吸收氣息的功能,再在屋頂和四周鋪上一層蜂窩草,便可以做到不泄露一絲氣息的地步。
正好冬日的東望海近郊,氣候寒冷幹燥,一層厚厚的冰雪覆蓋之下,氣息就更難散發出去,層層防護之下,這才讓他二人在那裏還算安穩的住了好幾個月。
二人往前又繼續走了大約三十裏地,來到一道有十丈高二十丈寬的瀑布前才停了下來。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看時辰應該已經過了巳時,他們昨晚在寅卯之間動的身,如此算算,也差不多過去了將近三個時辰。
三個時辰走三十裏地並不算快,不過道路狹窄,又有一半的時間在夜色中趕路,這般算來,也已經走的不慢。
李無情看著橫亙在身前的這道寬大的瀑布,眉頭不禁緊緊蹙起,隨即有些擔憂的問向身側的蒼羽,“師兄,前麵好像已經沒有路了,我們接下去該怎麼走?”
不過與李無情的滿臉愁容不同,蒼羽此刻的神情則是極為平靜,雙目炯炯有神,直盯著前方這道數十丈寬的瀑布看去,也不知究竟在看些什麼。
這就讓李無情心中不由得嘀咕起來,隨即他也沿著蒼羽的目光向前看去,可映入眼簾的除了那些飛流直下震落在山岩上嘩嘩作響的流水外,並沒有其他什麼特別奇特的地方。
李無情擔心找不到道路通過這道瀑布的話,就得重新折返回去,隨即轉身朝後看了一眼,不過這條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斷岩山道,越向遠方看去,越是烏蒙蒙的一片,完全不似晴空烈日下的山川景色,就如同風暴驟起時,那排山倒海碾壓一切的烏雲一般,讓人頓時生起一陣無力的壓迫之感。
李無情的心不由得一緊,莫名升起了一股危機感。
“師兄?”
見蒼羽仍沒有反應,李無情忍不住的又催促了一聲。
誰知蒼羽卻是食指貼在嘴唇上,輕輕“噓”了一聲,示意李無情不要說話,而他自己仍舊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的瀑布。
蒼羽這一連串的反常舉動,越發讓李無情摸不著頭腦,讓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此刻的蒼羽究竟在看些什麼?亦或者是在聽些什麼?
李無情心中雖然焦急,可蒼羽站在這一動不動的,自己也不好去周圍查探,連著做了幾次深呼吸後,心緒反而漸漸平靜了下來。
約莫過了一刻鍾,此前一直站著不動的蒼羽,身體忽然動了一下,微微前傾的軀體就像是鎖定了某隻獵物,就要發動攻擊一般。
李無情見此眉梢一挑,心中估計著應該是不用再像木頭一樣的立在此地了。
“快跟上!”
果然,十數息之後,蒼羽突然大叫了一聲,便不顧身後的李無情,直接趟著過膝的冰水,朝著瀑布右側露出水麵的一塊丈許大小的山石跑去。
看著蒼羽跳入水中,李無情低頭看了一眼水流,不禁打了一個冷顫,雖然心中不願,卻也不能駐足不前,也緊跟著跳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