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壞總是與新生相輔相成,各城邦的領袖開始意識到他們為自己的愚昧所付出的的代價太大,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終於,開始有人願意伸出和善的手,和平的意願在不同群體間傳播,人們學會去尊重不同的文化,願意去適應異族的習慣,真心去包容他人的不足,不同的國家體製在這個時期茁壯成長,也許對差異的誤解無法在短時間內消除,但大家達成共識,願意在和平的環境下等待這一天真正來臨。新的紀元誕生了,即是現在的紀元,星辰紀元。
女士合上這本足有她肩膀那麼寬的大書,沒有再看下去,鑲有精美金銀紋飾及寶石點綴的封麵上寫著書籍的名字,《奧內德曆史與傳說辭典》。後麵的內容都是對各段時期的不同曆史傳聞的敘述及猜測,因為在不同種族流傳的版本過多,所以也沒有統一的說法,她顯然是對沒有終止的揣測有些疲倦,輕輕一揮手,沉重厚實的書本如同羽毛一般輕盈地回到書架上。
女士穿著潔白的裙裝,上麵配有紫色與粉色的裝飾,簡潔但不失典雅,她站起身,走到身後的落地窗口,看著窗外灰蒙蒙的景色,眉頭難以舒展。
蒼白的霧氣中,一位旅者邁著緩慢的腳步前行,距離上一次休息,已經過了整整一天,他抬起頭,濃霧完全遮蓋了天空,無法判定方位。他摘下兜帽,露出蒼老的臉,回頭看了一下身後的屍體,裹著的鬥篷已被鮮血浸濕,這是他帶著的最後一名護衛,剛才在與大嘴怪的戰鬥中被一支長矛貫穿了肺部。老人走到屍體旁,取走了還沾著血的背包,從裏麵找出指南針,上麵的指針還是胡亂地搖擺著。
他踏入這片危險領地是第七天了,還沒有看到目的地,按照地圖的顯示,城堡就在不遠處,若不是此地惡劣的天候,肉眼應該就能看到了,可這充斥著魔法能量的大霧,連偵測法術都被幹擾了。
“該死。”老人咒罵著,不是因為怨恨,更多的是恐懼,之前幾天的經曆極大地折磨著他的內心。
就在七天前,老人花了幾乎所有的積蓄,通過帝國的雇傭兵行會找到了十名最好的刺客,說是最好的,更準確地說應該是最大膽的。聽到朵蘭西這個地名,真正的好刺客都應該理智地拒絕這單生意,有錢賺還得有命花,這是投機主義者的第一真理。在原先的計劃中,他們本該利用夜晚的掩護悄無聲地趕到目的地,可到了朵蘭西境內,所有的計劃化為泡影,現實比想象中嚴苛太多。在這塊被詛咒的土地上,夜晚是強者才能行走的時間,任何書上描寫的野獸和妖魔幾乎都能在此遇到,它們呲著尖刀一般鋒利的牙齒,瞪著反射紅光的眼睛,尋找每一樣可以下肚的活物。僅在第一天晚上,旅行隊就損失了三人,隔天休息時,一名可憐的雇傭兵在睡眠中被一群鷲鴉撕成碎片。既定計劃不得不改變,一行人隻得在白天趕路,若是沿途沒有發現安全的駐紮點就絕不休息。
如果夜晚意味著殘忍,朵蘭西的白天就是冷漠的代名詞,濃密的大霧讓可見度變得十分低,路人不僅要小心腳下,還要時刻提防這片土地的主人,耶忒羅德女巫的軍隊,一支由蠻族和怪物組成的殺戮器械,它們尤為痛恨帝國人,不論對方來這裏是什麼目的,不把對方砍成肉塊就決不罷休。所有的一切讓旅程舉步維艱,預計五天的行程變成了難以忍受的亡命之旅。
之後的三天,又有三人被卷入與女巫巡邏隊的戰鬥中喪生,一名閱曆豐富的雇傭兵在戰鬥中被砍斷雙腿,深陷絕望的他選擇用心愛的匕首結束自己的生命,至死,他都沒有閉上眼睛,僵硬的麵容上隻留下無限的懊悔。
事情的惡化沒有結束,一天夜晚,失眠的法師偶然聽到最後兩名刺客在商量殺死雇主分了錢財,好早日離開這塊鬼地方,老者沒有選擇立即揭穿他們,而是佯裝不知情,思索對策。翌日,法師尋找機會收買了其中更貪婪的一名,用加倍的全額賞金誘惑對方,殺死另一名傭兵。而現在,最後一名傭兵也死在了他的腳邊,之後的路,隻能獨自麵對了,老者最後檢查了一遍屍體上的物品,堅決地繼續旅程。
不知何時開始,老者發現濃霧後時不時出現的巨大身影,但對方並沒有靠近,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而後又不知所蹤。法師懷疑敵人是不是在尋找更好的機會殺死他,可遲遲沒有發生預想中的一幕,這讓旅者產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神秘的身影似乎在引導自己,雖然不明白目標指向何方,強烈的直覺一直驅使著他跟隨下去。
幾次反複後,黑影終於不再離開,靜靜地等在原地看著來訪者靠近,近到霧氣也無法遮擋它醜陋的麵容,布滿綠色鱗片的猙獰麵孔呲牙咧嘴,這畫麵不僅讓旅者倒吸一口冷氣,好在對方似乎並沒有攻擊的念頭。它舉起手臂,指了指身後,大霧竟如同有生命一般散開,巨大的黑色城堡矗立在不遠處,法師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邁著顫顫巍巍的腳步,著魔一般地走向自己期望已久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