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如同灰塵般的厚厚雲層蓋住了整片天空,朝陽都不得穿透,毒蛇月氣候炎熱,潮濕多雨,這樣的景象是很多見的,因為英狄炙帝國沿海線較長,所以在這樣的季節經常有海上的暴風襲來,最糟的情況甚至會遇到持續十幾天的暴風雨。小鎮的居民都起得較早,是曆代從事農業遺留下的習慣,不少家門口已經放著清潔好的水桶,挑著新鮮蔬菜和雜糧的小販在街市上大聲吆喝著,吸引著成群的家庭主婦。但是很顯然,卓庫洛對此並不感冒。他和瑪沙剛看著波普狄給自己的兩位好友批上地豚皮,偽裝成雙頭地豚的幼獸混在牲口之中離開了城鎮。他倆個一臉疲倦地坐在酒館隔壁的小吃店門口,等著早點上桌。
瑪沙在閉目養神,或者說他根本就是在打盹,忽然一陣強烈的熱氣伴隨著誘人的香味徹底驅趕了他的睡意。“哇!看上去真不錯,這叫什麼來著?”
“是棋譜鎮的特色點心,煎肉果,蘸點酸醬汁那真是美味無比。”卓庫洛用夾子夾起一個,輕輕地將麵皮咬開一個小口,蘸了蘸酸醬汁,一口吞了下去,嘴巴因為燙忍不住地呼氣,但是仍貪婪地咀嚼著。“快吃吧,棒極了。”
瑪沙迫不及待地也塞了一個到嘴巴裏,品位著咽下了肚,“不賴啊!再叫一份吧。”
“你早飯就要吃那麼多?”卓庫洛不滿地看著他那大胃口的夥伴,“你總是能給我帶來驚喜,其中以你的胃口最為出色。你要知道,瑪沙,要不是我把兩個托比塞在靴子裏,我們現在連吃早飯的錢都沒有了。你必須和我一起參加民兵隊,獲得的餉銀由我來統一管理。”
“知道了,知道了。喂,你看。波普狄過來了,我說再叫一鍋嘛。來!給我們這桌再來一鍋煎肉果!”瑪沙避開了卓庫洛憤怒的眼神,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早餐上。
波普狄穿過小巷,坐了下來,“喲!早餐很豐富嘛,誒,沒有碗熱湯怎麼行。來,再來碗海菜蛋湯!”
卓庫洛不得不放下正事,因為他的兩位朋友都正努力消滅著桌上的食物,他知道這時候是不能謙讓的,立馬加入了進去。
不一會,三人就祭好五髒廟,心滿意足地坐在位子上休息。波普狄拿起一根牙簽剔起牙來,“我已經安排好了,等會我就帶你們去民兵隊總部報到。你們反正也沒什麼行李,我們這就去。”
民兵隊總部就在伯爵公館的附近,卓庫洛記得這裏原來是一家大型的木材倉庫,在卓庫洛去華特理學院求學前破產了,裏麵原本的設施已經搬遷一空,剩下幾棟木製結構的矮樓。現在牆外麵掛著繪有灰綠雙色塔盾紋章的旗幟,頗有兵營的感覺。走進圍牆,場地上有大約二十名民兵正在出操,他們的製服背後也統一印著灰綠塔盾紋章,甚至盾牌也統一刷上了灰綠雙色。波普狄帶著瑪沙和卓庫洛穿過操場,走進了民兵隊的辦公室,一幢三層樓高的木質結構建築。辦公室裏麵鬧開了鍋,一大群人圍在一塊大黒板前熱烈地討論著什麼,這麼熱的天氣,大家全部統一穿著製服,雖然個個滿頭大汗,沒有一顆紐扣鬆開,但是這群人的體格容貌實在不像軍人,連民兵都稱不上,看起來比卓庫洛還大不了幾歲。還有一些人則明顯不同,他們體格健碩,光著膀子,在樓梯口打鬧著,你一拳、我一拳的相互問候,每一次擊中對方都會引來觀望者讚賞的呐喊。實在是太吵鬧了,以至於根本無法聽清周圍的談話內容。波普狄做了個手勢,示意兩人在這裏等候,他去樓上請示。
瑪沙對那群在黑板前討論的內容很感興趣,拉著卓庫洛向裏擠。一位穿著體麵、精力充沛,同是唐西貓族的年輕人正在黑板前畫著什麼,時不時地還和四周的人熱烈交流。唐西貓總算弄明白他們在幹什麼,似乎是在設計一個民兵隊的徽章圖案,主題應該是樹葉與頭盔,但那個年輕人對自己畫的怎麼都不滿意,大家也在積極地出點子,可一直沒有什麼實質的進展。
“卓庫洛,應該讓你上去畫,你肯定沒問題。”看他們折騰了那麼久,瑪沙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說這人擅長繪畫!讓他來試試!”在瑪沙身邊的一人聽到了,立即指著唐西貓朝著黑板大叫。
那個體麵的年輕人聽到了,顯得非常高興,招手招呼卓庫洛上來,“來,小夥子,上來!到我這裏來,來幫我們一把。”
卓庫洛被眼前這位未必比自己大的年輕人叫小夥子很不甘心,不情願地走上前去。
“啊,過來,別不好意思。你朋友說你繪畫很行,那準錯不了。”隨即一把將卓庫洛拉到身邊,“我們想要設計一個鎮西民兵隊自己的徽章,要有綠葉和頭盔,綠葉代表鎮西派的重農業特點,頭盔代表保衛者。你看看,有什麼辦法能把兩個元素結合起來,看起來威武一點。”
“噢,這樣啊。”唐西貓敷衍著答應了,心裏想著怎麼對付過這個局麵,但他很快明白過來,眼前的這群人熱切期待的眼神告訴他今天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他隻得開始思考,不一會,就有了一個主意,並沒有仔細地推敲,立即提筆在黑板上畫了出來,一頂騎士盔,上麵的盔纓化作一枝綠葉圍繞著鋼盔。“你看,這樣可以嗎?”卓庫洛已經想好了,即使對方再有什麼要求,他也不會作任何理睬了。
那位體麵的年輕人思索著盯著眼前的圖案,四周頓時沒了聲響,“嗯,我覺得吧。真是…非常的好啊!大家覺得呢?我看就這樣吧。十分帥氣啊。”周圍立即響起了鬧哄哄的讚同聲。“嗨,年輕人,相當不錯啊!對了,忘了請教?”隨之主動伸出了右手。
“我叫卓庫洛。”唐西貓剛伸出手就被對方用力地握住了。
“啊,啊,卓庫洛,我記住了,好名字!我叫德拉斐爾•苟拉斯。”在用力搖了搖握在一起的手後,開始端詳起眼前的對象,“你有些麵生啊?是新來的嗎?”
“不,不是,不是。”卓庫洛記得這個名字,在這樣的一個場合下見麵,確實讓人意外。
“苟拉斯隊長!”波普狄忽然出現在樓梯上向下跑來,擠過人群來到兩人麵前,“苟拉斯隊長,這兩位是我的老鄉,他們想來加入我們的民兵隊。”
苟拉斯看著波普狄,“這當然是非常不錯!不過在眼前這個時間,我先要確定一件事,你對這兩位老鄉夠熟悉嗎?”
波普狄挺起胸膛回答對方:“您絕對可以放心,苟拉斯大人。都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而且身手都很不錯的。”
“嗯,我可以相信你,波普狄小隊長。卓庫洛先生,對我剛才的疑問請不要介意,鎮東派的狗崽子們一直想法設法想搞垮我們,謹慎是十分必要的。其實在剛才,我看過你的眼睛,知道嗎,眼睛是不會撒謊的。你那雙漂亮的眼睛絕不是一個壞心腸的人能擁有的。噢,對了,你身邊的這位普魯東雞族的朋友是?”
卓庫洛看了看正在一旁傻笑的瑪沙,回答道:“他叫瑪沙,是我的弟弟。”
年輕的大隊長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弟弟?你的?”
“噢,嗬嗬,是的,遠房的。很遠很遠的,您能理解的。”卓庫洛立即用胳膊肘撞了撞瑪沙鼓起的肚子。
“啊,是的是的,我和卓庫洛是遠房的好兄弟,看我這麼大個,都是哥哥照顧的好啊!啊哈哈哈哈!”瑪沙大笑著用一隻手摟住了他的好哥哥,卓庫洛隻能尷尬地笑笑。
苟拉斯有點驚異地看著眼前的兩人,“好吧,非常不錯。波普狄,他們兩個既然是你的老友,你又老是抱怨人手不夠,就編到你的小隊裏吧。嗯,卓庫洛,要是你願意,我們的辦公室裏應該需要一位像你這樣有宣傳特長的人。”
卓庫洛點了點頭,“謝謝您,大隊長。我想我更願意在一線戰鬥。但是如果在其他方麵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您隻要吩咐一聲,我卓庫洛一定會盡力的。”
“哈哈,好的。波普狄小隊長,你帶他們兩去後勤那邊領取裝備吧,喏,這是我的批文。好好幹,年輕人!”
苟拉斯口中的後勤指的是德拉斐爾家族的軍火庫,它並不在民兵隊的總部中。雖然在民兵隊總部總是備有一批兵器,但非緊急時刻,都不會動用到那些。新兵的裝備全部到伯爵的宅邸去領取,這後勤的管理人,正是伯爵的老管家卡圖勒斯。這位老先生從年輕時就為德拉斐爾家辦事,現在他替伯爵管理幾乎所有的產業,雖然年事已高,辦事速度有些緩慢,卻總能恰好地卡住時間節點,考慮問題也滴水不漏,深得伯爵的信賴。
波普狄帶著兩人到達伯爵宅邸後就將大隊長的批文交給下人,老管家親自看過批文後示意仆人帶著新兵領取了他們的裝備,一人一套製服,一柄長劍和一麵圓盾,當然,瑪沙的那件製服是特大號的。
隨後,波普狄就領著他的新隊友執行當天的任務,巡街。三人在鎮西的主要街道上由南至北開始巡邏,其實就是閑逛,在沒有正麵衝突發生前,大部分的百姓都認為民兵隊不過是一群無所事事,宣揚陰謀論和分裂論的年輕人組成的烏合之眾,他們相信兩派的政治分歧會隨著時間而淡化,武裝衝突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不過事情也有好的一麵,主要交通的野獸侵擾問題倒是得到很好的解決,所以村民也習慣了這群穿著印有灰綠塔盾製服的人在周圍遊手好閑了。除此之外,鎮西派的農業商會也給了民兵隊盡可能的支持,為了討好伯爵的公子,也為了有更多與鎮東派討價還價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