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江硯這輩子第一次給東西起名字,糾結了半天,努力搜刮腦海裏的詞彙,最後覺得自己非常恬不知恥,但又想不出別的了,問:“‘羿’,可以麼?”

九山明頓了一下,露出古怪的笑容:“你是真不怕死,知道烏德希多家的信仰是什麼嗎?”

江硯努力回憶,他隻記得烏德希多的家徽是用各種白色縫製的白色薔薇和獨目鴉,對了,烏鴉的背後,好像是有一輪……

“是太陽。”九山明緩緩道。

也不知道是九山明誤解了他的意思,還是其他的原因,總之是突然對江硯升起了那麼點興趣,不容置疑地“勉為其難”“照顧”了他一下:“明天晚上,你再跟我去一趟基地。”

“不是已經去過了一次麼?再者,晚上的話,未免太危險了。”江硯想起那個地方就聯想到柳蘇血淋漓的身軀,有些抵觸。他不明白九山明為何一定要再去一趟,更甚者竟然隻帶上他和九山雲鬆!大晚上的,真不怕事情超出自己的意料嗎?

九山明頗為不滿,仿佛江硯拒絕掉了一個天大的榮幸:“除了你們隊,其他人幾乎是空手而歸,你們本次的課業實踐就甘心這樣?我親自帶你,你還不情願?”

江硯看著九山明那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問題,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兒似乎是有點兒變了。

雖然還是一副從骨子裏透出高傲而不自知的樣子。

九山明也不期待能從他嘴裏吐出什麼象牙,滿不在乎地扔下一句:“代我通知九山雲鬆,至於你——你來與否,自己決定。”便擺擺手示意江硯趕快滾蛋。

江硯把這事兒通知了九山雲鬆,九山雲鬆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驚愕地盯著他的眼,不可置信道:“少家主親自點名兒要帶你,你還猶豫了?”

“……”你們果然是狂熱的邪教吧,江硯想,看來這趟是不去不行了。

………

熱帶地區的夜,比其他地區要更陰冷。潮濕且森然的空氣裹挾著植物葉片果實腐敗的氣味,以及微生物腐蝕發酵的腥甜,摻雜著直往人身上撲。林蛙和不知名的蟲子在漆黑的叢林裏啼叫,此起彼伏;偶爾有狂風在樹林中亂竄,帶著枝葉稀裏嘩啦地亂響。

月亮被頭頂層層疊疊的枝幹遮住,晨時此處的層巒疊翠、鬱鬱蔥蔥、鳥獸嬉戲,似乎都一並被封存在天黑之前。

“有夠滲人的。”九山雲鬆道。

九山明似乎並不怕,她負責開車,在這幽幽的林道上穿行。兩側都是伸出來的細小枝幹,如幹枯瘦鬼掙紮著伸出來的手,饑渴地向往著路過的生物。

突然有黑影從車前竄過去,把江硯和九山雲鬆都嚇了一跳。

“我長少家主這八歲,看來是都長回肚子裏去了。”九山雲鬆歎氣。

江硯不說話,他實在是搞不懂九山明為什麼一定要大半夜跑到這麼遠的地方,在第一次探索已經失利,這一次也不見得會好多少的情況下隻帶倆人就莽上去了,而且首要分子本人目前看上去還非常優哉遊哉……雖然麵無表情。

九山明擰開車載音響,車內開始播放音樂。音樂非常悠揚動聽,如果車外不是奇形怪狀的樹枝和黑咕隆咚的叢林的話就更好了。

九山明難得體現出體貼的一麵,然而無論是九山雲鬆還是江硯看上去都不太領情,不禁讓她有點挫敗感,忍不住問:“這樣緩和一些了吧?”

“老實說……並沒有,”九山雲鬆誠懇極了,“在這種情況下聽這樣舒緩放鬆的歌,會讓我以為我們的車正在安詳地開往天堂,阿門。”

“你信仰的不是主吧?”九山明挑眉,“你應當說‘福生無量天尊’才對。”

“哈哈,這笑話好冷。”九山雲鬆強行咧開嘴苦笑,“少家主,你這一年過完變化很大啊,都學會跟人插科打諢了。”

九山明從車中鏡看了他倆一眼,也沒隱瞞:“是,跟張大去評審會軍區幹了一年……在那種地方,不學會模仿他們交流就混不下去。”

高高在上的“燈塔”,也需要模仿別人的言行麼?江硯有些意外。

“真好。我的導師說讓我博畢後就調去軍區。”九山雲鬆感慨,他雙手交握,放在膝蓋上,“軍區怎麼樣呢?”

“軍區……也就那樣吧,總之比直接待評審會好些。”

“說起來,江硯是不是畢業後也有資格去軍區了?江硯,你覺醒後是幾花?”

“我沒給他測,”九山明從鏡子看了江硯一眼,江硯也正從鏡子觀察她,“等會到基地,我想看看他最大限度能到什麼程度,就有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