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陳老弟你還是個品茶的行家呢!”蔣方譚哈哈一笑,道:“這是老同學送我的,我不懂茶,就是嚐著味道還不錯,老弟您要是喜歡喝,回頭我讓人送過去一些!”
“班長的茶,不喝白不喝。”陳明遠嗬嗬一笑,抽出一支煙,向蔣方譚遞了過去。
蔣方譚也沒客氣,接過來點著,很享受地吸了一口,往沙發上一靠,道:“這就對了嘛,今後我們兩個搭班子的時間還很久,要是整都講那些虛客套,豈不把人給累著了!”
陳明遠客氣了兩句,就直入主題,道:“今過來,主要是要跟班長商量一下教育局的事情。”
“昨的事情,我已經聽了,這個林仁平實在是太不像話了!”蔣方譚彈了彈煙灰,肅然道:“此風絕不可長,這件事必須嚴肅處理!”
“鑒於林仁平的表現,以及事情造成的惡劣影響,我認為他已經無法再擔負教育局的領導工作了。”陳明遠直接挑破話題,然後看著蔣方譚,道:“班長管人事,不知道您的意見如何呢?”
蔣方譚就吸了口煙,並不著急回答陳明遠的問題,林仁平昨被陳明遠抓了個現形,僅憑這一點,陳明遠怎麼處理林仁平都不過分,但他能夠謹守“黨委管人事,政府管經濟”的不成文約定,前來跟自己商量,這個態度,蔣方譚還是很滿意的,畢竟陳明遠剛來,虛實沒摸清楚之前,維持兩人之間表麵的默契還是很有必要的。
但是,這不代表蔣方譚就同意拿掉林仁平了,原因很簡單,如果陳明遠借題發揮,以拿下林仁平來立威,那這位新來的區長,可就很快要在海東區站穩腳跟了。到那時候,還能不能維持住著這表麵的默契,可就很難講了。
從權利架構的角度講,隻有區長才具備跟區委書記叫板的實力,蔣方譚要想掌控海東區的大局,就必須削弱陳明遠的權力,而最好的辦法,就是拉攏常務副區長陸慶生,隻要常務副區長這個行政副手,跟區委書記站在一條線,那區長的權力就被架空了一半。
林仁平微不足道,但恰巧他就是常務副區長陸慶生的人,蔣方譚不想拿掉林仁平,是要借此讓陸慶生再次站到自己這邊來。
這一招,叫做“縱橫捭闔”,上一任的崔書記,雄心勃勃,最後就是被蔣方譚聯合陸慶生,集合了區政府的能量給一舉幹掉了。
良久之後,直到那隻煙燒到了手指,蔣方譚才回過神來,快速把煙掐死在煙灰缸裏,道:“明遠同誌,這是不是有點草率了?至少也要聽一聽林仁平的解釋嘛,不管怎麼講,他也是組織上培養出來的幹部,犯了錯誤要吃板子,但也不能一板子打死嘛!”
頓了頓,又繼續道:“況且你也知道,像咱們這樣的大城市,教育資源一直都很緊張,在有限的情況下,隻能優先滿足本土居民,在這點上,林仁平確實沒有太大的問題,無非是工作方式簡單粗暴了一些,我個人認為給個記過處分就差不多了。”
陳明遠拿著杯子轉了轉,隻是這一會工夫,自己在蔣方譚的嘴裏,已經由“明遠老弟”降格為“明遠同誌”,就算蔣方譚別的話不講一句,陳明遠也明白蔣方譚的意思了。
“蔣書記,隻有懲前,才能毖後啊!”陳明遠也用這個稱呼,表明了自己的不滿,這次他是鐵了心,要辦這個林仁平,今日不同往日,自己已經是堂堂一位區長了,具備了很大的權限,要是拿不下林仁平這個局長,那今後要在區裏開展工作,誰能還聽自己的招呼。
“明遠同誌的法也有道理!”蔣方譚仰起脖子,思索片刻,道:“這樣吧,下次常委會,我們議一議,兼聽則明嘛!”
陳明遠就站起來告辭,蔣方譚把話講到這個份上,就沒有再商量下去的必要了,自己初來乍到,在常委會中票數有限,蔣方譚要上會討論,擺明了就是不準備拿下林仁平了,“那就按照蔣書記的意思,上會討論吧。我就不打攪蔣書記的寶貴時間了,先告辭了。”
“我送送你!”蔣方譚笑著起身,把陳明遠送出了辦公室。
兩人客氣地道別,絲毫沒有不歡而散的意思。
雖然現在上常委會,陳明遠肯定處於劣勢,但他並不怕上會討論,要拿下林仁平,還有很多種辦法來操作。
按照現在的權力製衡關係,一、二把手之間然就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這個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陳明遠明白蔣方譚的想法,所以過來跟他做個溝通,目的是盡量減少摩擦,但蔣方譚顧慮太深、不支持,陳明遠也就沒辦法了,這件事隻好自己來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