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親的喜婆子在後跟隨,賠笑著敷衍道:“這不是坐了太久的轎子,累了嘛!沒事沒事,等回到房間了,歇一歇就好了!”
“這樣啊。”
幾十層木質樓梯踩過,喜婆子跟著我們進了房間,“先拜拜送子娘娘,祝你們今晚洞房順利,明年就添個大胖子!”
“這……還沒結婚呢。”男人略有幾分害羞,抓著我的胳膊不好意思道:“現在拜有些早了,還是等明舉辦完婚禮了,我們再、再洞房吧。”
喜婆子咯咯地笑:“想不到這夥子,還是個思想挺古板的人,行行行,隨你,不過今晚上你們必須得睡在一間房。”
“啊?”
“這是規矩,送出去的女兒,就是夫家人了,按道理今晚就是你們的新婚夜,新婚頭一丈夫要是不在,新娘子獨守空房可是對家裏不好的!”
這喜婆子嘴裏的真是一套一套的,要不是我現在不能動彈,真想當場戳破她們的謊言!
……對啊!我還可以話,我可以呼救了!
張張嘴。
可誰想到,一張嘴,卻隻能發出低低的啊啊聲……
真是個狠鬼啊,連最後一條生路都給我斷了!
我不知所措的心慌意亂著,動不了,也叫不出聲,我難道真要折到這一回上了嗎。
怎麼辦,怎麼辦!
我急出了一頭冷汗,頭暈目眩之餘,又聽那男方父母附和了一句:“哎呀還有這個法,既然新娘子不能守空房,那兒子你今晚就在這陪著兒媳婦吧,反正你們都已經領證是夫妻了,怕什麼?”
“是啊是啊,聽你媽的,陪陪兒媳婦,不然她一個人睡在這間空房子裏也害怕。”
男人猶豫了一會兒,“那好吧。我們先讓荷在房中歇歇,等我下去送一送各位鄉親後,再回來陪她。”
“好好好。”
喜婆子連連答應。
男人把我扶坐回床邊了,安頓好我後,就跟著喜婆子與他父母一起又出了房間,臨走時還不忘帶上門。
一波人的腳步聲消匿在寂靜黑夜裏後,我感覺自己暈的想吐……
渾渾噩噩間,我好似又看見了那些恍若隔世的場景——
偌大的府宅,一襲深綠色官袍的男人正站在正廳內朝著一襲紅衣的正室夫人發怒:“這麼一點事都辦不好!本官要你何用!本官讓你給本官的愛妾燉燕窩,還能委屈你了不是?
你竟然膽大包的敢往裏麵下紅花,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麼!你自己生不出來孩子,還想讓別人也生不出來。你真是歹毒的很!本官警告你,本官的柳兒與孩兒要是有什麼差池,本官就讓你,還有你娘家的所有人,全部都給本官的孩子陪葬!
滾!給本官滾!從今起,滾到後院去!柳兒孩子沒有落地前,本官不許你再出現在柳兒麵前。另外,柳兒喜歡你的屋子,你回去就收拾收拾,把你的東西搬去後院,把屋子騰出來給柳兒住!”
紅衣女子挨完了訓斥後,哭哭啼啼的離開了正廳。
路上,黃衣女擋在了她的身前,逼她停下了步子:“一直以來,被發落到後院的夫人,就從沒有再回來的。他這是什麼意思,你我都心知肚明。也許用不了多久,你就連正頭夫人這個虛名都沒有了。
如今他專寵那個青樓女子,對那女子言聽計從,你輸了,不是輸在美貌上,也不是輸在孩子上,你隻是輸在自己的用情至深,輸在他的薄情寡義上……怎麼,你還沒有對他死心麼?你的處境都如此艱難了,你甘心,餘生都在那後院一間破舊的柴房,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度過?”
紅衣女抬袖擦拭眼淚,哽咽著反問:“那我又能怎麼辦?俗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已經嫁給他了,他是我夫君,我除了順從他,盡心侍奉他,還能如何……”
“順從?你順從他的結果,就是不得好死。你死沒有關係,但你可有想過,你死之後,你弟弟,你父親,你娘家那一大家子人,又該怎麼辦。”
紅衣女低頭瑟瑟顫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現在已是走投無路了,我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