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房間。
我同往常一樣點燃三炷香,朝著牆上那幅空畫肅色拜了三拜。
香插進了香爐內,我轉而去給香案重新換上一對紅燭。
清理幹淨了香案上落的香灰,我輕手輕腳的將灰燼灌進了一隻香囊內。
“你要香灰做什麼?”他玉立在書架前,單手卷書閱覽。
沉黯的光透窗灑在他一襲沉沉玄衣上,似於無形中替他添了幾分朦朧的清寒感。
我握著香囊平靜道:“保平安啊。時候我每次生病,爸媽都會去土地廟或者閻王廟裏求香灰,是這神明案桌前的香灰,可以趨吉避凶,保佑人身體健康,不受病祟侵襲。”
他皺皺眉頭,放下書,雙臂負後,無奈的看我:“本帝這正主都在你身邊了,你還收集本帝案前的香灰做什麼?你這樣,未免有點不知好歹了。”
我鼓腮,把香囊收進了口袋裏:“不是不知好歹,就是求個好寓意而已。畢竟,你也不能時時刻刻保護著我。萬一下次,我再在你閉關的時候逢上什麼劫難了,這香灰不準能救我一命呢。”
“這些東西對付妖鬼尚可,對付那些敢對你下手的孽障,便起不到太大作用了。”他信步走過來,好脾氣的執起了我的右手,清冷目光落在我腕上掛著的那隻黑玉鐲子上,慢吞吞的抬指,將自己的靈力渡進了玉鐲中,“這樣,以後就沒有妖魔鬼怪能輕易傷害到你了。”
金色靈澤抽回,他放開了我的手,儒雅的捋了捋暗金龍紋的廣袖袖口。
我抬起胳膊晃了晃腕上鐲子:“你在這鐲子上下了法術?那我以後是不是就不用再怕那些鬼東西了?有你的法力護身,他們是不是就靠近不了我了?”
他淡淡嗯了聲,想了想,補充道:“隻是尋常鬼近不了你的身罷了。鐲子內承載的靈力有限,若逢上道行高的鬼物,這鐲子僅能保你一命。”
我抿抿唇,知足的點頭:“能保命就成!”
歪頭看他現在好像無事,我便殷勤的靠過去,眼巴巴的期待問道:“阿旻,你是不是也會畫畫?”
他垂眼看我,眸色溫和:“你猜。”
還有心情和我笑,看來這事有戲!
我連忙拉住他的胳膊,一個勁的誇讚道:“我聽古人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你的字寫的這麼好,畫肯定也不差!你都這麼大歲數了,書畫方麵上,定是很有造詣。看看你這氣質,君王氣概,清風朗月,一瞧就是通曉文墨的神仙,看看你這雙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一瞧就是拿毛筆的!你一出手,下名家的書畫肯定都要拜倒在你的風姿之下,你……”
不等我完,他就摁住了我的爪子,機智問道:“你想求本帝幫你做什麼?有話直就好,謅了這麼多好話來誇獎本帝,你不累本帝都累了。”
“呃……”我臉一熱,停止了好話輸出。
不過,也好在他出聲打斷了我,不然再撐一會兒我可真要詞窮了。
故作善解人意的矯揉造作道:“我這不是看你今沒事嘛!怕你總在房間悶著不好,會悶出病來……”
“實話!”
我一顫,立馬繳械投降:“我有幅畫沒畫好,想請你過去幫忙畫個眼睛!”
他深深瞧了我一陣,容色和煦,一拂廣袖,豐神俊朗道:“嗯,早這麼,不就得了。”
緩了緩,他再問我:“是什麼畫,須得添眼睛?”
我如實告訴他:“龍!瑞龍圖!”
“龍?”他臉色變了變,“哦?為何要畫龍?”
“一時興起唄!”我晃了晃胳膊,坦白道:“早前在省城的家裏閑著無聊,就想隨手畫點什麼打發時間。可惜花鳥魚蟲這些圖案我都畫的膩了,所以就想換個沒畫過的圖案琢磨。
龍與鳳我都沒畫過,我覺得鳳凰比龍要難畫,於是就選了龍來練手。結果一開始畫的倒是挺順利的,龍鱗龍爪,龍頭龍角,我都畫的來,可偏偏隻有龍眼睛,我試了好幾次,都下不去筆,勉強畫出的那個輪廓,還醜的沒法看……
我記得老教授曾經過,畫龍的精髓在於點睛。眼睛若是畫好了,則龍有神,栩栩如生。眼睛若是畫不好,則是瞎龍,就稱不上是一副好龍畫了。
就那雙眼睛,我困惑了整整半年。我覺得現在能夠拯救那幅畫的隻有你了……要是連你也畫不好,那這世上就沒有能幫我畫完那幅瑞龍圖的人了。”
他沉默了少時,終是好心答應:“我試試。”
聽他鬆口,我也開心了起來,拉著他的手就將他往我房間帶:“我就知道,你這麼好的人一定會幫我這個忙的!到時候畫好了,我就拿到鎮上請人幫忙裱起來,裱好就掛在正廳裏,一定很有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