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大禹國·良辰美景(1 / 3)

所以該怎麼同他解釋這件事呢……

心裏發虛的縮了縮脖子,我昧著良心艱難點頭:“啊,是啊,方才一不心,撲草地上去了。”

內急出門方便還摔了一跤,這法聽著怎麼這樣別扭呢!

他深沉的眸底有笑意一閃而逝,拎著紅燈籠,負袖轉頭回看端坐正殿的那尊山神神像,“是鷹舌草,這種草,有溫養女子精魄的藥效。女子常服用,對身體好。”

我也陪著他一起看那尊長胡子渾身放金光的神仙塑像,佯作不知的訕笑道:“是麼?這我還真是頭一次聽。”

“那群殺手已經從山中撤回了,你與你的丫鬟現在安全了。還不打算,自報家門麼?”他清冷淡然的問。

我挑挑眉,慚愧的瞧著燭光映照中的山神像,開口回答:“我是從京城來的,此去要往江都臨熙。路上許是丫鬟仆從太多,惹了人眼,所以才招來了殺身之禍。”

“江都臨熙?”他的聲音裏毫無波瀾,餘光睨了我一眼,若有所思道:“江都已經數月大雨了,水患嚴重,你往江都跑做什麼?”

我雙手環胸裝深沉,歎了口氣,道:“我家有個親戚在江都,我父母聽見了江都遭水患的消息後,很是憂心我家的那個親戚。奈何父母二老俱已年邁,我哥哥也體弱多病常年下不了床,家裏人都無法親自趕往江都探望慰問我家那位長輩親戚,所以探親的這個重任就交到了我這個健全人的肩上了。

臨走時我家人害怕我在路上會逢上什麼事,於是就往我的馬車裏塞了不少金銀珠寶,還特意挑了不少有武功的家丁伴我同行,隻是千算萬算沒算到,這等大陣仗反而更招那些武功高強的殺手惦記了,我們剛進這片山域的時候,就有殺手突然出現,拖住了我的隨行仆從,我身邊會點武功的大丫鬟冒死駕車帶我逃進了深山,但沒過多久那些殺手就追了上來,數量還愈發增多了,我家大丫鬟一人頂不住幾十人圍攻,便讓我帶著貼身侍女先跑路逃命。

我和我的貼身侍女一路跑到了斷崖邊,被拿刀行凶的黑衣蒙麵人堵住了所有逃生的機會,為了不受辱,我和丫鬟便隻好選擇跳崖一死了……早先掉進你的溫泉池子裏,實屬意料之外。那個,我其實什麼都沒看見的,真的一點兒不該看的都沒看見!”

我著急擺手向他表清白,他的俊臉紅了下,刻意別過頭緩了少時,才道:“那些殺手個個都是身懷絕技,不像是普通攔路打劫的匪徒。應該,是你家的仇敵吧?”

我不避諱的點頭:“是啊,富貴人家,哪個沒有兩三個死敵仇敵。他們沒機會找我哥哥父母尋仇,就隻會欺負我!”

“於他們而言,但凡是與你家沾上關係的活人,都是他們的敵人。他們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是不會管你是否無辜,是否該殺的。”

我抿了抿唇讚同:“嗯,都是我那個臭哥哥造的孽啊!如今兄債妹償,好似也沒毛病。”放鬆了心情,我偏頭問他:“你呢?你又是哪裏的大人?這深山老林的,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看你身邊的侍衛個個訓練有素,功力高強,你應該……也不隻是一名普通的地方官那麼簡單吧?”

他倏然輕笑:“哦?那你覺得本官是個什麼官?”

我摸著下巴打量他,揣度道:“看墨風哥哥你這氣質,這言談舉止……至少也得是個知府吧!”

猜知府都有點瞧他了。他這一身的貴氣,更像是皇室中人。

隻奈何咱們皇家人丁稀薄,我父皇一輩子有三兒二女,最後僥幸活下來的僅有我和皇帝哥哥兩個孩兒。皇帝哥哥是容妃的長子,而我則是皇後的嫡女。原本我上頭該有個同胞哥哥的,但令人惋惜的是,我母親懷胞兄的時候身子不好,她與容妃一前一後有孕,容妃後受孕卻比她先生下父皇的長子,到了母親該臨產的時候,母親卻因身體不好而難產了,後宮的穩婆們陪著她連堅持了兩兩夜,才把大禹國的太子給接來世上。

但更可惜的是,我的那位胞兄降世後隻哭了一嗓子,就一命嗚呼,夭折在了後宮女官的懷中。我父皇沒能親手抱一抱他,他就被祭司閣的祭司長給搶奪過去,設祭壇焚燒了。

我母親也因著為父皇生了個死胎這件事,後來受了後宮與祭司閣不少欺負。

朝中大臣們紛紛請願求父皇廢黜皇後,另擇家世背景強大的貴妃為皇後,父皇頂著滿朝文武的壓力堅持不肯鬆口應允。為了保住我母親的皇後之位,父皇讓人給母親下了強藥,在母親身子未修養好時,便讓母親懷上了我。

於是第三年七月半,我母親又一次半隻腳踏入了鬼門關,痛苦了十二個時辰,才將我生下地。

彼時民間都流傳我乃神女降世,可為大禹國帶來祥瑞的法,朝野上下也都堅信了我是能為大禹國綿延國祚的守護神,是以我母後在宮內的處境也終得扭轉,好了不少。

可,母親她是個福氣薄的人,好日子才過了四五年,就駕鶴西去了……

母親走了後,後宮便隻剩下了貴妃與容妃兩個妃子。

貴妃是在母親走後的第三年,因娘家貪汙受賄而遭了牽連,被父皇一杯毒酒給賜死了。

至於皇帝哥哥的母妃容妃,則是在父皇病重的那年,突然便發了惡疾猝死了……

具體死因不明,總之皇帝哥哥為此傷心了好久好久。

母後西去後的十幾年裏,容妃還為父皇生了個女兒,隻是那個女兒也沒能逃過大禹皇族後嗣命薄的悲慘命運,於滿周歲的那日被侍女一不心抱滑了手,當場摔死了。

這樣起來,我和皇帝哥哥能在世上存活下來,委實是很不容易了……

“知府?”他溫和一笑,清雋如高居雲端的明月,攜著三分不融紅塵世俗的仙氣:“抬舉本官了,本官,並非知府,也並非地方官。”

我一怔,驚訝回眸,“不是地方官?是京官?”

京官裏還有這麼一號神仙人物麼?我以前怎麼沒發現!

他將紅燈籠置在了山神神像前的供案上,慢條斯理的道:“本官是安南侯府的人。”

我一個激動咬到了舌頭,“安南侯府!就是那位剛被皇兄、呃皇帝,調回京都的鎮國安南侯?!你是他府上的人?”我不可思議的皺眉上下打量他,心中那個大膽的猜測脫口而出:“你不會就是安南侯吧!”

他眉頭一挑,鳳眸染笑道:“何以見得?”

我慌了心神,磕磕巴巴道:“我、我從上頭掉下來的時候,恍惚聽見有人在叫什麼侯爺。還有!你身邊的侍衛喚你侯公子,侯公子……那不就是侯爺麼!況且你這一舉一動,都不像是出自普通官家,像是出自皇族……你剛剛自己不也了,你是安南侯府的人麼?安南侯府的官,不就是安南侯麼!我記得,安南侯今年也才二十三歲……你與他年齡對得上!”

他聽罷我的分析,負袖沉笑出聲,“聽起來似乎真有點道理。不過,你太高看本官了,本官真的不是安南侯。”轉過身來,他麵向我儒雅斯文道:“本官隻是安南侯府的一名文官,替安南侯掌管手下兵將花名冊,擔了個掌事的虛銜,受安南侯器重,如今在安南侯府算是二把手。本官身份低微,是萬不敢稱侯道尊的,近日逢上了安南侯府老侯夫人的冥壽,安南侯初入京城手底公務太多,脫不開身親自前往北悅祭拜老侯夫人,故便將此事交給了本官來做。本官現在是代安南侯前往北悅,為老侯夫人的冥壽籌辦水陸法會。”

我仍舊沒有打消疑心:“你真的不是安南侯?那為什麼,我下來的時候,聽見有人在喚侯爺?”

“可能是本官與侍衛談話時提及了侯爺,也可能是你聽錯了。再者,本官的確姓侯。”他凝望著我的眼睛,話時目光堅定,絲毫不躲閃。

這樣子,委實不像在騙我……而且,他的解釋也句句在理,並無什麼破綻可尋。

我咬了咬唇,昂頭又細瞧了他很久,雙手背後放鬆的呼了口氣,“也對,你的確不像那個人。”

“嗯?”

我坦言道:“聽聞那位安南侯,六七歲就隨同父親上過戰場,未至十歲,便承了安南侯的侯位,後來北雲國舉兵騷擾我大禹國的邊境,朝中連派了六位大將軍去打了三年半,都沒能把事情解決掉。先皇無計可施之下,隻好一道聖旨傳到了潁州,送進了安南侯府。

哪知那位少年成名的安南侯舉兵剛殺過去不到兩個月,就把敵國的常勝將軍給打的潰不成軍,落荒而逃了,半年後朝廷還未等到安南侯傳回去的捷報,倒是先收到了北雲國國君的議和國書了。

那國書上雲,請求大禹收戰議和,願將北雲公主嫁到大禹國聯姻,另割城十二座,以表歉意。

原本我聽見割城十二座的字眼時,還覺得那北雲國國君太沒出息了些,竟然被一個未及冠的將軍給嚇得割城十二座賠償,但後來我哥哥告訴我,自打安南侯去了邊境以後,不但把敵國強占咱們的那些土地城池給收複回來了,還追著敵國的常勝將軍屁股後麵打架,區區半年時光,便強占了敵國五座城池去,敵國的國君若是再不求和,照這個打法安南侯遲早得把他們打滅國了,割城十二座聽著是多了些,但至少比舉國覆滅好。

那時我才曉得這位少年戰神原來的確名不虛傳。

坊間有些傳聞我覺得還是有點可信度的,譬如他們,安南侯常年征戰沙場,身上的殺伐之氣太重,別人隻要稍稍靠近一點,就覺得渾身打冷戰。因是常年受戰場風沙侵襲,所以安南侯長得膀大腰圓還黑黢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