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經紀人兼老板,方總。其實在你醒之前,公司已經叫我去開了一上午的會,他們的意思是,這個事件我們就不管它了,不但不管,甚至還可以適時再給它加兩把火……”
阮秋的聲音越來越:“反正你現在已經和許珩捆綁在一起了,這都是流量,流量就是錢,公司現在打算讓你走黑紅路線,先讓你全網黑,等黑著黑著黑出感情了,你就紅了。上麵的都是方總原話。”
這是變魔術吧,程予樂心想,更有可能是他黑著黑著就從頭黑到腳,成了圈裏的一個笑話。
他還沒來得及話,阮秋忽然帶著哭腔罵了起來。
“去他媽的!太欺負人了,咱們不幹了!在這行呆的越久我就越不明白,憑什麼靠緋聞炒作的能火?憑什麼靠潛規則上位的能火?不幹了!你長得這麼帥,又這麼拚,在哪行哪業都能發揮光芒。”
她抽噎了兩聲:“你要是解約金不夠的話,我這幾年也攢了一點錢,如果需要的話,千萬別不好意思……”
程予樂知道她是想安慰他,就是這效果,襯得他更加淒涼了。
他幾次張口,想跟她解釋出現這種情況,公司沒直接起訴他已經很不欺負人了,也想告訴她靠炒作和潛規則的人也付出了她看不見的代價。
但最後,他隻是:“好了好了,我還沒窮到跟你借錢的地步,你現在就去放兩假,敷敷麵膜,告訴方總,我會盡快考慮好給他答複的。”
等阮秋抽抽嗒嗒地掛掉電話,程予樂才失力般的躺倒在床上,愣直地盯著花板。
他其實並沒有那麼瀟灑。
他有一個秘密,他喜歡許珩。
許珩比他遲一年考進中影表演係,算是他的學弟。那時候關於許珩和他誰是係草的爭論刷爆了學校論壇,許珩本人也莫名地和他不對付,對別人雖然冷了點,起碼能當同學相處,隻有對他脾氣大得不行。
程予樂把這總結為,年輕雄性動物的勝負欲。因為許珩跟他過的最後一句話是——“你等著看,五年之內我會把影帝的獎杯拿過來。”
現如今,許珩做到了,4歲的他拿下了最新一屆的金海棠獎最佳男主演,頂級流量,風光無限。
而他,出道第一部戲角色就被別人截胡,長期混跡在各種電視劇的男三男四,好不容易接到一個改編的網劇男主角,就出了這場意外,不知道能不能順利播出。
如果男人麵對喜歡的人難免會自卑的話,那他就是卑中卑中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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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低垂,城市的另一側,慈善酒會剛剛開場。
衣香鬢影間,獨自在露台抽煙的男人反倒更引人矚目,不少女星和社交名媛都在路過時多看了幾眼,並為他心思不在這裏而感到遺憾。
吳越在場子裏找了兩圈,都沒找到自家藝人,這會兒卻突然看到對方就在露台外麵抽煙。
男人穿著一身黑色暗紋西裝,身上隻有藍寶石胸針以及同係列的袖扣做點綴,卻難掩逼人的氣場。
煙霧繚繞在他的側臉前,襯得他難得有些孤寂。
吳越早看出他今不對勁,許珩沒有煙癮,他印象裏上一次看到他抽煙是兩年前了,今在這種場合都忍不住抽煙,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他首先想到今熱搜爆紅的那條消息,隨即自己否認了,這種造謠的黑料每年都要來上一兩次,許珩向來看都不看。
可能是什麼私事,吳越想,他隻是他的經紀人,有些事還是不要過問的太多。
“影帝怎麼在這自己吹風呢?”
許珩偏過頭,煙霧從他臉前散開,他食指中指夾著煙頭,懶散地衝吳越揚了下眉:“有事?”
吳越早習慣了,走近他:“我還以為你戒了。”
許珩唇角不易察覺地勾了一下:“戒不掉。”
看吳越還是目光炯炯地瞪著他的手,許珩才“切”了一聲,低頭把煙掐了。
“蘇總找你,你心情不好等會兒也收著點。”吳越叮囑。
“誰我心情不好?”許珩反問道,“我抽煙是在抑製自己的衝動。”
吳越沒能理解:“衝動?什麼衝動?”
“如果你在一片荒涼的冰原裏走了很久,嚴寒而且看不到盡頭,忽然前麵出現一把篝火,你會怎樣?”
吳越心想,影帝就是影帝,出的話他越來越聽不懂了,他試探著開口:“我會以為是海市蜃樓吧。”
許珩的視線似乎散漫在很遠處,沒有焦點,輕輕地笑了一聲。
他怕又是做夢,也怕衝上去一把火把自己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