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予樂昨晚失眠到三點多,腦子亂得像一團纏繞的線,即使這樣他還是七點半準時起了床。
磨了一杯咖啡,冷水衝了把臉,他讓自己強行清醒過來,站到陽台例行開嗓子,把練台詞的口令來來回回過了三遍。
接著他去跑步機上慢跑了一個時,洗了個澡,再收拾一下時間就差不多了。
就是怎麼去是個問題,這次周文遠的邀約他並沒有告訴方總,自然沒法叫人來接,他自己的車上次又停在了公司下麵。
程予樂走到窗前,刷拉一下拉開窗簾,外麵刺眼的陽光頓時迫不及待地傾瀉進來,樓下已經看不見狗仔的身影,不知道是散了還是躲在哪裏伺機行動。
算了,總要麵對的。
程予樂換了一件簡單的淡藍色襯衫,走到門口,鞋櫃上整齊地擺了幾瓶男士香水和一個帶抽屜的盒子。
程予樂拉開抽屜,裏麵放的是幾隻款式簡單的手表和手環之類,他拿起一隻表正往手腕上扣時,卻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拉開抽屜最下麵一層,拿出一串手串。
那是一串細珠沉香木,108顆深褐色的細珠在他手腕上纏成四圈,和他略顯蒼白的膚色形成了明顯對比。珠子色澤均勻細滑,散發著一陣若有若無的獨特木質香調,仿佛讓人聞著就能靜下心來。
他唇角輕揚,果斷地按電梯下樓,推開大門。
沉寂了一秒鍾,程予樂被閃光燈刺得虛了一下眼睛。
等他適應了時候,不少報記者扛著攝像機向他蜂擁而來,往前擠著為了占一個角度最好的位置,全然沒了昨夜一起聊點外賣時的和平。
不停地有話筒舉到他臉前。
“程先生,請問你在視頻裏那些話是什麼用意?”
“有些人視頻就是你自己放出來的,這是真的嗎?”
“請問你和許珩是否有什麼過節?”
“坊間傳聞你們曾經是情侶,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問題一個比一個辛辣。
程予樂麵對鏡頭,神色依然平平淡淡,看不出任何不悅,語氣卻不容拒絕。
“我無可奉告。”
完他準備趕緊從這群人中間穿過去,畢竟他剛下樓的時候打了網約車,再不過去就要遲了。
誰知那群人又一下團結了起來,愣是沒有一個人動,堵成了一棟密不透風的人牆。
“我還有事,請讓一下。”他壓著聲音裏的火氣道。
所有人像沒聽見一樣。
他們已經換班在樓下守了一一夜,為了拿下第一手消息,半年的業績就不愁了,沒人會在這時候放棄。更何況這演員沒權沒勢,不可能把他們怎麼樣。
程予樂忍無可忍,伸手準備把自己麵前的記者撥開。在他抬手的一瞬間,本來靜止的攝像機卻迅速地把鏡頭一齊對著他,準備搶拍下他打人的畫麵。
程予樂的手懸在半空,忽然覺得有些可笑,感情自己是碰上了一群流氓。
就在他和一群人陷入僵持之時,一輛黑色SAVANA商務車悠然地開了過來,在記者包圍圈外停下。
車門一開,下來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一手一個把他身前堵的記者扯開,硬生生騰出一條路來。
後排車窗緩緩落下,車內的男人有一雙狹長的眼睛,薄唇似笑非笑,毫不避諱地直勾勾看著他。
旁邊記者也顧不上被推開的錯愕,扛起攝像機拚命拍了起來。
一片燈光狂閃中男人開口道:“予樂,上車。”
程予樂依然站在原地。
看他一動不動,男人不緊不慢地笑:“這樣僵持下去,讓他們接著錄,對你更不利。”
程予樂這才向前走,他一向目光溫和的眼睛,少見地泛起了一絲陰翳。
保鏢直接拉開車門,一人站在一邊,沒有給他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