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妒,赤裸裸的忌妒。
有那麼幾秒鍾,韓青真的很鬱悶,為啥自己穿越的目標不是楊旭。
同樣是將門之後,自家便宜“祖父”韓重貴的官職的確比楊嗣了那麼一丟丟,實權的確也比楊嗣差了那麼一丟丟。可看人家楊嗣怎麼保護自家孫兒的,再看看自家那個便宜“祖父”,唉——
然而,幾秒鍾過後,心髒處傳來的隱痛,就讓他快速認清了現實。
第二次穿越這種好事,還是想都不要想了。
當務之急,還是琢磨如何把楊旭楊季明盡快打發走。
他先前在金牛寨的弟兄們麵前之所以能夠不穿幫,是因為大夥對身體原主人也很陌生。所以,他的舉止無論如何古怪,都不會引起弟兄們的懷疑。
而楊旭,卻是身體前主人的“發”,他跟此人相處越久,露出的破綻就會越多。
“佳俊,佳俊,韓二,趕緊讓你的人取些吃食來,愚兄快餓死了!”正鬱悶間,耳畔卻又傳來了楊旭的聲音,興奮中透著幾分灑脫。
“已經讓廚房去準備酒席,地方偏僻,買菜買肉都需要花費點兒時間,還請季明兄擔待則個!”在人看不到的位置,無奈地聳了下肩膀,韓青努力模仿以前的話腔調回應。
“不必,不必!佳俊,你別讓廚房準備。隨便弄點兒點心,或者幹糧,給我墊一下肚子就好。”楊旭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幾分急切,“你自己也隨便吃一點兒,然後換了便服,跟我進縣城,李師兄來看你了!”
“李師兄,哪個李師兄?!”韓青被得滿頭霧水,猶豫了一下,冒著穿幫的危險,沉聲詢問。
“當然是李昇李德昌師兄,除了他,誰還配你我喊一聲師兄?”楊旭聽得很不耐煩,啞著嗓子反問。“你到底怎麼了?今話怪怪的,好像換了個人一般?”
“沒,沒什麼?太久,太久沒跟你話了,一時有點不適應。”韓青激靈靈打了個哆嗦,臉色比做賊被人抓了現形還要尷尬。趕緊強打精神,努力轉換話題,“李師兄怎麼會到這裏來,還有,你剛才還沒呢,怎麼忽然從河北定州,跑到了我這裏?”
“來看你,不行麼?”楊旭抓過仆婦送來的毛巾,一邊自己擦臉,一邊順口反問。
“那當然是求之不得!我就是怕被禦史知道,彈劾你玩忽職守!”韓青搖了搖頭,笑著回應。同時在心裏巴不得此人不來才好。
“老子才不怕那些狗屁禦史!”楊旭聳肩撇嘴,滿臉不屑,“有本事他們彈劾李繼遷去?整盯著老子這種軟柿子,他們也不嫌丟人!”
‘你要是軟柿子,下石頭全是麵團兒!’韓青心中暗自嘀咕,嘴巴上卻繼續低聲勸告,“不怕歸不怕,還是少惹那群家夥為妙。雖然他們奈何你不得,但是被他們盯上,卻像蒼蠅般煩人。”
“放心,這回他們不會咬我。我是奉了朝廷命令,護送李師兄前往夏州宣讀聖旨。”楊旭又笑了笑,滿不在乎地回應,“你到底怎麼了,今的表現可不像你?你以前,從沒將那些家夥放在眼裏?”
“吃一塹,總得長一智!”韓青被問得心中發慌,嘴上卻迅速給自己找到了借口,“否則,先前的虧豈不是白吃了?”
“那倒是!”楊旭丟下毛巾,對著仆婦送來的銅鏡子開始整理衣冠,自然的就跟在自己家裏一樣。
略作猶豫,他又快速補充,“你別生氣啊,現在,我不怕你沒有吃一塹,長一智慧。而是怕你失去了鋒芒,變成了一個隻知道追逐功名利祿的俗人!總覺得你忽然變得老氣橫秋,跟我記憶裏的你,差了足足二十歲。”
‘可不是差了將近二十歲麼!老子今年周歲都三十六了!’韓青心裏悄悄嘀咕,嘴巴上,卻苦笑著繼續解釋。“是麼?我自己沒覺得。也許是歲月催人老吧?”
罷,又覺得自己這樣解釋來,解釋去,肯定越解釋破綻越多。索性把心一橫,快速補充道:“季明兄有所不知,我剛來這裏時,心情鬱結,大病了一場,……”
“大病了一場?什麼病?”一句話沒等完,楊旭已經破門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怎麼沒給我送個信?你家裏人對此也一無所知?”
“應該是旅途勞累,外加水土不服吧!已經好了!早痊愈了。我是怕家裏擔心,才沒寫信告訴他們。韓青苦笑著咧了下嘴巴,輕輕將自己手腕往外掙。
相處時間不長,但是他卻可以看得出來,楊旭乃是個粗線條。
自己終究不能在金牛寨躲一輩子。如果今能過了楊旭這關,將來才能麵對其他熟人。
而屆時,有楊旭這個粗線條替自己在一旁幫襯,遠好過自己一遍遍向人陳述,自己大病之後失去了記憶。
“別動,我略通醫務,給你把一下脈!”楊旭哪裏知道,好朋友已經換成了別人,正在考慮如何利用自己。隻管眉頭緊皺,低聲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