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連半個時辰都抽不出來吧,我這後院就有演武場。”韓青穿越以來,最熱衷的就是練武,卻一直苦於找不到合適的陪練。聽了楊旭的話,頓時,就覺得心癢難搔。
“你居然還長本事了?!”看到韓青躍躍欲試,楊旭心中也迅速發熱,手推桌案,長身而起。“我倒是要看看……”
一句威脅的話還沒等完,他的肚子裏,卻冒出了連串的“咕嚕”聲。登時,就將屋子裏的氣氛給破壞殆盡。
“對練的事情,等吃完點心再。我這還真有些好東西,包你吃了之後,念念不忘。”韓青這才意識到,對方是騎馬趕了幾十裏山路過來的。連忙也站起身,去催促仆婦們快點端上吃食。
金牛寨地處偏僻,吃食自然跟汴梁沒法比。但把著往返夏州和西域的商道,食鹽和調料,卻從沒匱乏過。
所以,無論過往商販“孝敬”的吃食,還是韓青自己根據二十一世紀經驗炮製出來的下酒菜,都以風幹和鹵製為主,味道極重。倒也恰好滿足了楊旭旅途勞頓,身體急需補充鹽分的需求。
然而,美食滋味雖然合口,楊旭卻沒敢盡興。隻是稍稍墊了下肚子,就端起濃茶狠狠灌了自家一大口,然後笑著道:“好了,一會兒還要騎馬趕路,不能吃得太飽。李師兄也還在縣城等著咱們,不宜讓他等得太久!”
“李師兄……”韓青這才想起來,楊旭先前跟自己過此行的目的。先是楞了楞,隨即,伸手指向自己的腦袋,“不瞞季明兄,我這場大病,接連發了十幾熱。把自己給燒糊塗了。好轉之後,以前很多事情,都給忘了!”
“什麼?你不會把我也給忘了吧!怪不得你先前見了我,滿臉生分!”楊旭手一哆嗦,差點兒吧茶水潑在自己身上。
“怎麼可能,你即便臉上抹了鍋底灰,我也能認得出你!”韓青笑了笑,連連搖頭,“你,我家裏的人,還要平時走動多的同窗,我還記得。但你這個李昇師兄,抱歉,我隻記得他品學兼優,比咱們早畢業了三年,其他的都沒記住。”
“德昌師兄如果聽到你這話,不知道得多傷心!”楊旭聞聽,立刻替李師兄打起了不平,“他這趟,原本不必經過定安。是特意繞路過來看你的。為此,還跟同行的人,費了甚多口舌。”
胸口處隱隱又湧起了一陣悶痛,韓青卻怎麼翻動記憶,也找不到身體前主人,到底跟這位李師兄鬧過什麼矛盾。以至於自己一聽到對方的名字,心髒就有反應。
所以,他隻好憑借上一輩子的經驗,擺出一幅懊惱姿態,含混地回應,“是這樣啊!我倒是真有點對不起李師兄了!該罰,該罰!”
“你不是怪他當日沒出手相救吧?!”這次,楊旭卻聽出了他口不對心,眨巴著眼睛,低聲追問。
待發現他臉上的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偽,又歎息著點頭,“也是,心之官則思。你心脈出了問題,有些人和事情,記不起來,也是正常。”
“多謝季明包含!”韓青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坐直了身體,輕輕拱手。
“你我兄弟,哪來的這麼多客氣話!”楊旭瞪了他一眼,低聲抗議。隨即,又想了想,快速提醒,“這些話,你跟我就行了。等會兒,千萬別跟李師兄。他為了咱們的事情,可是費盡了心思。在他和鄭祭酒的運作下,跟你我一道受到懲處的幾個同窗,還沒走到謫居地,就被有司找了理由給減了罪。如今雖然回不得太學,卻也能暫時回故鄉安置。隻待黨項人把這件事忘記了,就能找機會悄悄補上一份官缺,衣食無憂。”
“因為你已經做了金牛寨巡檢,所以,李師兄也沒能幫上你什麼忙!”很顯然,楊青對那位李姓師兄極為推崇,頓了頓,繼續替對方話,“他這次以右巡使的身份,奉旨送黨項使者回夏州,原本不路過定安。隻是因為你在這兒,才特地繞了個彎子,過來探望。一來,是想跟你敘一下兄弟之義。二則麼,也是為你撐腰。俗話,朝裏有人好做官。你雖然跟家裏人鬧翻了,可你在朝廷裏還另有根腳,絕非那些地方官員可以隨便拿捏!”
心髒處,悶痛的感覺愈發強烈。韓青皺著眉頭,滿臉苦澀,“如此,韓某就更沒臉去見他了。他為我勞心勞力,我卻差點把他給忘得一幹二淨。”
“沒臉見他,倒不至於。你又不是故意忘了他。你這是因為生病,對,你這是無心之失。無心之失,這個詞,用在你身上,妙極,妙極!”楊旭先是翻了個白眼,忽然,又大笑拍手調侃。
無心麼?
韓青手扶心髒,苦笑著搖頭。
手掌處,能清晰感覺到一顆年青的心髒,有力的跳動。隻是,這顆心髒,自己可能僅有一半兒產權,而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