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遇,在向韓青通報消息之時,卻總喜歡加上一些自己的觀點,並且非常熱心負責地,向韓青提出相應的建議。
大抵是,他被韓青的表麵年齡所蒙蔽,把他自己當成了官場前輩。認為自己經驗豐富,且熟悉地方上的情況。所以,有責任為比自己了十六七歲的韓青,指點迷津。
隻可惜,他根本不了解韓青的真實情況,所以,給韓青出的主意,也多為盲人指路。
以韓青的真實心理年齡和生活閱曆,當然不會因為李遇給自己亂出主意,並且把自己當成輩看,就生對方的氣。
隻是跟此人相處,難免就僵硬了些,永遠不可能像朋友之間一樣自然。
反倒是胖子李源,黏人歸黏人,沒眼色歸沒眼色,至少,韓青跟他相處之時,不用耗費什麼腦力。
所以,一來二去,韓青與胖子李源之間,還真有了幾分朋友的樣子。
“忘年交,忘年交!”偶爾想到,自己居然跟個十五歲的孩子稱兄道弟,韓青就忍不住自我安慰。
反正,這段友誼,給雙方帶來的好處,都遠大於壞處。特別是對於胖子李源,因為總是在他自己的內心裏,與韓青做互換。最近無論讀書還是練武,都大有進步。
甚至還主動向私塾先生討教了詞牌、韻律與平仄。
這可是一件破荒地事情。令私塾先生,當激動得差一點兒就掉下了眼淚。
而子午寨巡檢李遇得知自家兒子終於有了主動學習之心,也“老”懷大慰。進而,愈發地支持自家兒子去跟韓青交往。
跟著好孩子一起玩,才能學好。不僅僅是二十一世紀父母的信條。在十一世紀,也是一樣。
並且,有些李源本人不方便直接探討的話題,比如韓青在汴梁時,是否已經定親。心儀的女子會是什麼類型,對彼此的門第會不會非常在意之類,布置給胖子,就手到擒來,不著痕跡。
今,情況和往常差不多。
韓青剛剛走了兩趟槍,還沒等身上開始落汗,身背後,就已經傳來了熟悉的馬蹄聲。
不用回頭,他就知道胖子李源,又騎著其本人那匹半大馬駒子,來找自己“討教學問”了。
所以,幹脆帶住了坐騎,將長槍掛回了馬鞍子之下,然後耐心地等著胖子跟上來。
他也有些不方便直接對李遇的話,需要通過胖子之口轉述。
比如自己的傷勢已經養得差不多了,再過上三五,就打算啟程離開坊州。
比如自己現在還屬於半個戴罪之身,不方便談論婚姻大事。
比如自己不想把時間和精力,消耗在跟張縣令等人沒完沒了的糾纏上。
既然張縣令等人,現在沒法拿自己怎麼樣,而看竇蓉父親竇尚的意思,也不想將縣令得罪得太狠。自己幹脆換個去處另尋出路,遠離定安這個爛泥坑。
……
當然,韓青知道自己這些話,傳到竇蓉耳朵裏,對方難免會傷心。
可想到竇蓉虛歲隻有十六,在二十一世紀,自己與對方談戀愛,相當於犯罪。他又隻能硬下心腸來。
更何況,他身體內的另外一個靈魂,最近又開始給他搗亂。
每當他眼前出現竇蓉那含苞待放的身姿,意誌動搖。他的心髒,就又像被人用手捏住了一般疼。
仿佛在清晰地提醒他,身體前主人,在汴梁那邊早就跟一位姓周的侯門貴女,定下了親事的事實。
“佳俊兄,佳俊兄,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騎馬跑得有點兒急,胖子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明顯的喘息。
“什麼?”韓青笑著扭頭,看向胖子高高舉在手裏的竹籃,心懷充滿了好奇。
就在這一瞬間,不遠處的樹叢後,忽然有寒光閃爍。
一根勁弩,貼著韓青的脖頸高速掠過,正中胖子李源的肩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