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教慶州黑山分舵大堂,副舵主傅修文、堂主郝傑、龔書等人,焦頭爛額。
有關銳士營在青馬寨附近戰敗的消息,一個時辰之前就由潰兵傳到分舵來了,然而,直到現在,陳恒等人仍舊沒弄明白,為何一千五六百人,在熟悉的地形上以逸待勞,圍攻五百官軍,竟然會輸了個落花流水。
官軍不堪戰,在今下午之前,乃是人盡皆知的事實。否則,去年五路大軍伐夏,也不至於被兩三萬黨項鐵鷂子,殺得大敗虧輸。
然而,同樣是大宋官軍,區區幾百人,居然就把一千五六百紅蓮教眾,其中還包括三百精挑細選出來的護教銳士,給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豈不是明,紅蓮教眾的戰鬥力,更是不堪一提?!
“情況很是不妙,胡老七那邊,是鐵了心要跟聖教劃清界限了。胡家堡的幾個拜聖母最為心誠的後生,都被他開革出族。幾個參與伏擊官軍的,也被他派人直接綁了,自己送去了縣衙。”壞消息向來不會單獨出現,舵主陳恒鐵青著臉進入大堂,先抓起茶壺嘴對嘴狂飲了幾口,然後喘息著向眾人宣告。
“這老東西,早晚他會後悔!”
“等官兵走了,我帶幾個人去端了胡家堡!”
“做了這老東西,扶胡老三當堡主!”
……
副舵主傅修文、堂主郝傑、龔書等人心髒俱是一沉,咬牙切齒地痛罵。
銳士營吃了敗仗,固然是一個壞消息,卻沒給黑山分舵這邊造成什麼直接損失。
然而,隨著銳士營吃敗仗消息的傳開,原本跟紅蓮教眉來眼去的各家堡寨,開始離心離德,卻會動搖黑山分舵的根基。
畢竟,紅蓮教旗下,特別是慶州和環州這邊靠近邊境的數個分舵旗下,能賺到錢的產業很少。各分舵的運營,全靠周圍堡主、寨主、以及普通信眾們的“奉獻”。
如果周圍的堡主、寨主和普通信眾們,因為紅蓮教吃了敗仗,紛紛改變了信仰。那樣的話,各分舵就隻剩下兩條路可走了。
要麼做土匪打家劫舍,要麼散夥各回各家,除此之外,不可能還有第三條路可供選擇。
“張家莊,劉家窯,孔家堡、廖家寨子的情況,也跟胡家堡差不多。”仿佛唯恐大夥還不夠沮喪,舵主陳恒喘了幾口氣,繼續補充。“鄭家堡倒是好一些。鄭堡主的兒子就在銳士營做都頭,今當場戰死。鄭堡主已經派人送信過來,願意舍家護教。隻求我等能替他兒子報仇!
“鄭堡主高義!”
“鄭堡主是個難得的明白人。”
“等過些日子,咱們去總舵那邊,給鄭堡主的兒子請個封號。好歹也算給活人一個交代!”
……
副舵主傅修文、堂主郝傑、龔書等人再度開口,對鄭堡主的行為大讚特讚。然而,卻誰也沒接給此人兒子報仇的茬兒。
方圓百裏之內,實力最強的銳士營都被官軍打殘了。黑山雖然號稱分舵,真能拉得出去的弟兄數量,卻遠不如銳士營。
如果官軍來攻山,大夥憑著險要地形,或許勉強還能支持一番。如果傾巢下山去跟官軍野戰,恐怕結果比銳士營還要慘上十倍!
“我剛才忙著去聯絡安撫周圍的堡寨,不知道銳士營戰敗的具體細節。所以,雖然承諾鄭堡主幫他報仇,卻沒跟他約具體時間!”敏銳地感覺到,麾下的大頭目們,已經起了畏戰情緒。黑山分舵主陳恒,快速補充。
他的話,立刻又引來無數附和聲。上到副舵主傅修文,下到青木堂香主黃豹子,都紛紛表態,報仇不急於一時,要將眼光放長遠。
“也就隻能這樣了,希望那夥官軍,打敗了銳士營之後,已經出完了氣。不要再繼續沒完沒了!”將大夥的態度,摸得真切,分舵主陳恒歎了口氣,低聲決斷。
話音落下,快速看了一眼坐在窗口,始終默不作聲的聖女葉青蓮,他又心翼翼地補充,“並非我等不肯為聖教死戰,而是敵情不明。貿然出擊,恐怕要重蹈銳士營覆轍!”
“陳舵主自管做決定,我這次隻是奉命下來追殺韓青。無權幹涉各分舵的具體事務!”葉青蓮輕輕抬起眼皮,掃了他一眼,柔聲回應。
她的聲音很平和,既不帶大夥聽聞銳士營戰敗消息後的氣急敗壞,也沒對黑山分舵的畏敵行為,露出任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