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紅了半邊,夏州城內,哭喊聲響成一片,今夜,不知道多少戶人家遭受了池魚之殃。房子被點燃,財產被掠走,家中男丁被忽然闖進來的亂兵砍翻在了血泊當中。
李德昭武力逼迫表態的對象,隻限於八大部族的長老。然而,他的命令在執行過程中,必然會走樣!緊鄰著八大部族長老宅邸附近的官員和大戶人家,難免會受到波及。
而城中李德昭的潛在支持者,對李德明心懷不滿者,還有許多地痞流氓,也紛紛趁亂而起。殺人,搶劫、放火,為所欲為。
夏州城內擁有豪宅的人家,非富即貴。今夜遭此浩劫,不知道多少人要稀裏糊塗死於非命。而大批精英人物枉死,肯定會導致整個黨項政權元氣大傷。沒有十年之功,很難恢複李繼遷在位時的強盛。
不過,在李德昭這等梟雄眼裏,背後的火光和哭聲,都是不得不付出的代價之一。
如果今夜成功將其兄長李德明幹掉,他自然會調遣兵馬,盡快恢複夏州城內的秩序。如果今夜攻打王府失敗,自然萬事皆休。城裏死多少人,爛成什麼樣,都與他無關。
同樣作為梟雄,李德明的心理素質,可比李德昭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站在宮城的敵樓上,看到城內到處都是火光,而黨項八部,有七部都被“叛軍”挾裹,他氣得直接流下了眼淚。愣愣半晌,才指著城下,大聲喊道:“讓李德昭出來見朕。讓李德昭出來見朕。他既然敢做,就要有膽子承認!”
“李德昭,夏王叫你出來話!”拓跋部的大長老,禁衛親軍都指揮使李繼岱聞聽,立刻命令幾個大嗓門的親信,將李德明的話,高聲重複。
同時,他又暗中布置射雕手和床弩,做好準備。隻要李德昭敢上前回話,就爭取將其一擊而殺。
李德昭於前一段時間,差點沒把命丟在自家哥哥和族叔手上,豈能不吃一塹長一智?聽到叫喊聲,非但沒有衝動地上前跟李德明答話,反而將身體縮得更遠了一些,啞著嗓子吩咐:“告訴他,李某不承認,害死我父親的奸賊,可以竊據夏王之位。那李德明想跟我話,就乖乖打開宮門,自己綁了雙手出來。李某自然會給他一個申辯的機會!”
“二殿下了,害死他父親的奸賊,不可以竊取夏王之位。讓李德明自己綁了出來,他會給你們一個申辯機會!”李德昭身邊的飛龍使,立刻紛紛扯開嗓子,朝著敵樓上的對手高喊。
“你胡,父王分明是被你妻子帶回來的輸血術害死。”李德明聞聽,又氣又急,再度扯開嗓子爭辯。
他的話,又一次被李繼岱的親身高聲重複。而李德昭,卻巴不得趁機動搖對方的軍心,果斷命人,將自己質問的話,用最大的聲音傳遍了全場,“誰胡,誰心裏清楚!夏州之大,你可找得到第二個人,死於輸血之術?”
這一招,可太狠毒了。
當即,王宮內外,數以千計的黨項兒郎,都滿臉震驚地以目互視。甚至包括先前聽李德昭問過一次同樣問題的“興”字營將士,也又一次於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
李德明可以對發誓,他沒有謀殺自己的父親李繼遷。然而,卻找不出任何證人,更找不到第二個輸血而死的先例。
頓時,他急得語無倫次,“你胡,你撒謊,父王分明就是和白澤聯手害死的。宋人最是狡詐,如果不是跟你暗中勾結,怎麼舍得把救命的奇術,送給咱們黨項!”
這話,跟李德昭的質問比起來,實在太缺乏力度,了還不如沒。被李繼岱的親信們齊聲重複之後,反而令王府內更多的將士,開始驚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