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趙元份舉起了一把寶劍,且戰且退。然而,他跟韓青之間的距離,卻從兩丈變成了一丈半,緊跟著,又縮短到了不足一丈。
韓青挺槍直刺,趙元份笨拙地格擋。緊跟著,寶劍被長槍撥飛。雪亮的槍鋒卻繼續前進。
“救駕——”雍王轉身,嘴裏好像發出了絕望尖叫。劉娥聽不太清楚,卻相信雍王一定會尖叫。
下一個瞬間,有紅色的血漿飛起。雍王趙元份,從背後被槍鋒追上,隨即被挑上了半空,在槍鋒上張牙舞爪。
四下裏,萬籟俱寂。
所有叛軍都停住了動作,滿臉難以置信。
“雍王已死,爾等不趕緊逃命,還指望著誰?”楊旭的聲音,從紫宸殿頂上響了起來,宛若炸雷。
“雍王已死,快跑啊!你們再打下去,又能得到什麼?”張押班的聲音,也在距離韓青不遠處響了起來,很短,卻無比接地氣。
“雍王死了,快跑啊。”僅剩下的三十多名宮廷侍衛,停止了進攻,扯開嗓子一遍遍高呼,每個人臉上,血水伴著淚水流淌。
“當啷,當啷,當啷……”兵器落地聲,很快就壓住了叫喊聲,不絕於耳。
距離韓青隻有三步之遙的那些王府侍衛,率先丟下兵器後退。緊跟著,恐懼和絕望,就如同水波般向外蔓延。
更多的兵器落地,叛軍將士們相繼掉轉頭,衝出宣祐門外,將絕望和恐懼,繼續向更遠處傳播,轉眼間,傳遍了整個皇城。
紫宸殿前,凡是能站起來的叛軍,無論身上是否帶著傷,都在短短十個彈指時間內,逃之夭夭。
韓青沒有下令去追,已經傷亡近半的宮廷侍衛們,也沒力氣去追。大夥彼此攙扶著,站在屍山血海之上,半晌,都懶得動上一動。
雍王的屍體,被韓青從長槍上放了下來,已經死透。叛軍們沒有了效忠對象,繼續戰鬥下去,也無法加官進爵,逃走就成了他們的唯一選擇。
宣祐門外,很快也變得空空蕩蕩。被叛軍丟下的李太後,失魂落魄地蹲在一顆石榴樹下,宛若一隻被扒光了羽毛的野雞。
“活該!”心中對李太後湧不起半點同情,劉娥整理了一下衣衫,沿著紫宸的台階緩緩而下,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
幾個劫後餘生的宮娥上前攙扶,卻被她輕輕推開。踩著濕滑的血漬,她來到了韓青等人身前,斂衽行禮,“韓使院,張押班,各位弟兄。救命之恩,劉娥不敢言謝。還請各位振作精神,盡快把失散在宮內的弟兄們召集起來,恢複皇城秩序,以免……”
話才說到了一半兒,半空中,卻隱約又傳來了歡呼聲,“萬歲,萬歲,萬萬歲……”
劉娥楞了楞,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歡呼聲,卻很快就由遠及近,“官家回宮了,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可能!”她瞪圓了眼睛,高聲否認,“韓使院,張押班,趕緊命人關閉皇城正門,小心……”
“聖上回宮了,爾等還不速速投降,更待何時?”竇神寶的聲音,緊跟著從宣德門方向傳了過頭,將她的否認聲直接憋回了嗓子裏。
劉娥和眾人齊齊轉頭,將目光投向聲音來源方向。隻見數隊禁軍,如潮水般衝入了宣德門內,將幾個光顧著洗劫財物,還沒及時逃走的叛軍,挨個砍翻在地。
“官家回來得可真及時!”韓青的聲音,忽然響起,聽起來好生疲憊。
劉娥的臉孔迅速發燙,本能地想要替自家丈夫解釋幾句。然而,卻發現,自己現在說什麼,都蒼白無力。
從黃河畔到汴梁,哪怕是一頭老鷹,都得飛上半天時間。
雍王昨天半夜發動叛亂,今天正午剛過,官家就帶著禁軍返回了汴梁。汴梁外城和內城所有城門,他都暢通無阻!
這怎麼解釋?
恐怕答案,隻有一個。官家早就悄悄返回了京畿,就等著雍王安耐不住,發起叛亂,然後順理成章地解決掉這個心腹之患。
當然,如果雍王能夠幹掉韓青,則更好。
眼下韓青幹掉雍王,結果其實也不錯。
“走了,各位保重!”韓青也沒時間,聽劉娥的解釋。向張押班等人拱了下手,隨即,拉上從房頂躍下來的葉青蓮,仍舊選了東華門方向,大步離去。
秋日的陽光透過煙霧,從半空中落下,照在他的身上,蒼白且冰冷。
這一刻,陽光沒有任何溫度,隻讓人感覺到刺骨的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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