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他一邊磕頭,眼淚和冷汗,同時順著腮幫子往下流。
貴妃娘娘向太監行禮,甭說在大宋從來沒有過,自古以來,曆朝曆代恐怕都找不出同樣的事情來。試問,黃浩如何能不感激得熱淚盈眶?
而太監官做得再大,也是皇帝和娘娘的家奴。受了貴妃娘娘的禮,即便過後皇帝不找機會收拾他,外麵的言官也能用口水將他活活淹死。
所以,在感激和恐慌這兩種情緒的交替影響下,黃浩的大腦已經無法正常思考,說出來的話也顯得語無倫次。
而劉娥,卻絲毫不管黃浩有多緊張。堅持行了三次禮,才又站直了身體,走到已經把頭磕紅了的黃浩麵前,伸手虛攙扶,“起來,不必緊張。單獨向你們這些舍命衛護我們母子的英雄致謝,是經過官家允許的。外邊的人即便知道,也無法找你們的麻煩。”
“老奴,老奴得遇官家和娘娘,乃是三生之幸,三生之幸!”黃浩哪敢讓劉娥來攙扶自己?趕緊努力站起身,抽泣著回應。
結果,卻又因為站得太快,眼前瞬間發黑,身體直挺挺地向後倒了下去。
“小心。”劉貴妃練過雜耍,手疾眼快,果斷繞到黃浩身後,托住了他的腰。
“娘娘小心!”周圍的宮女們嚇得花容失色,也紛紛上前,拉胳膊的拉胳膊,推肩膀的推肩膀,將黃浩的身體硬生生扶穩。
待黃浩終於恢複了視覺,他已經被扶到了座位上。宮女許娥奉了劉貴妃的命令,端了一碗參湯,一口口地喂他喝。
參湯有點兒熱,更熱的,卻是黃浩的心髒。他剛才隻是頭部缺血,眼前發黑,外加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然而,他的聽覺、嗅覺、觸覺,卻全都保持完好。
此刻鼻孔裏彌漫著劉貴妃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耳畔回蕩著劉貴妃關切的驚呼,後腰處隱隱還能感覺到那雙手的溫度,黃浩隻覺得自己這輩子即便粉身碎骨,都難以報答貴妃娘娘的大恩,眼淚不知不覺間,就又淌了滿臉。
“別怕,應該是站得太急了,先喝了參湯,等會兒讓太醫給你開副藥就好。”劉娥卻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笑著吩咐。
“老奴多謝娘娘!”黃浩輕輕拱手,接過參湯,先一口全都倒進了肚子裏,然後坐直了身體,主動詢問,“老奴聽說,貴妃娘娘召老奴,是有事情要垂詢。老奴見識短,未必能幫得上貴妃娘娘。但是,老奴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的確如此,本宮今日喊你過來,一是當麵謝你舍命衛護之恩。二則便是,皇長子當日受了些驚嚇,太醫說需要個氣血足夠旺盛,且忠心耿耿的勇將,做他的師父,威懾外邪。”既然黃浩主動問起,劉貴妃也不繼續繞彎子,稍微整理了一下語言,柔聲解釋。
“老奴知道,這是參照秦瓊和尉遲恭,為大唐天子守衛寢宮的舊方。”黃浩已經決定為了劉貴妃粉身碎骨,也不願再揣摩對方究竟怎麼想,坐直身體,正色回應。
“對,就是這個秘方!”很滿意黃浩的態度,劉娥笑著點頭。隨即,又收起笑容,緩緩說道,“有人推薦剛剛從真定那邊殺出重圍返回汴梁的楊旭,有人推薦殿前軍都指揮使高瓊,還有人推薦開封府南司使院韓青。本宮乃是女子,不通武事。忽然想起那日你城頭血戰的雄姿,所以想問問你,這三個人,誰做太子的老師更合適一些?”
“既然貴妃娘娘坦誠以待,老奴就實話實說了。”黃浩早就知道劉貴妃會有此一問,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回應,“這三人論武藝,應該不分伯仲。但是,論合適,首推當然是韓青。”
頓了頓,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他文武雙全,又威名遠播。皇長子拜他為師,肯定外邪不侵。隻是,韓青肯不肯做皇長子的老師,卻很難說。”
“嗯?”從沒想過,韓青可能會拒絕做皇長子的名義師父,劉娥愣了愣,眼睛瞬間瞪了個滾圓。
“貴妃娘娘對黃某有知遇之恩,黃某不敢故意哄著娘娘說話!”將劉娥的反應全都看在了眼裏,黃浩歎了口氣,緩緩補充,“那韓青,文武雙全,履克強敵,且俠肝義膽,乃是百年難遇的英雄豪傑。這種人物,自然眼界會高一些,也受不得什麼委屈。娘娘能以誠心待老奴,能不忘老奴當日微末之功,何不想辦法,將當日的事情,給他一個交待?若是不能,娘娘恕罪,老奴並非有意對您失禮,老奴真的擔心,他拒絕奉召,甘願從此做一個閑雲野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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