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竇蓉的臉上,立刻綻放出了明亮的笑容。大步迎上前,從他手裏接過盛放著清水的牛皮袋子,舉在嘴邊,小口小口慢飲。
策馬狂奔的大半天,她的頭發很亂,發梢處也沾滿了濕漉漉的泥漿。韓青看得仔細,很自然地掏出手帕,幫她把頭發上的泥漿擦了擦,然後又順手將她的頭發整理了一下,笑著叮囑,“等上了船,抽空給嶽父寫封信。告訴他不要擔心,咱們隻是出去走走,過個一年半載就回來。”
“嗯!”知道自家丈夫是個仔細人,竇蓉放下水袋,溫柔地點頭。
“此外,我準備讓竇沙去送信給折惟忠,順便讓折惟忠將他留下。永安軍一直是折家的地盤,他在那邊,不會有任何人,因為我去找他的麻煩。”韓青扭頭又向竇沙那邊看了看,繼續低聲補充。“等過兩年,他立下功勞,做了地方官,就可以把嶽父和嶽母都接過去安度晚年。而那時候,估計大宋皇帝也早就把咱們忘了,咱們想回家,隨時都能回來。”
“回來倒是不急。”竇蓉歪著頭想了想,笑著回應,“大哥,我其實很喜歡跟你四處走走,感覺比你做官的時候,悶在家裏舒服。你別笑我沒出息。其實在青州的時候,許紫菱就發現了,誥命夫人這差使,我們倆都覺得很有麵子,但是都做得很累,很煩!”
這是真心話。
受另一個世界的習俗和閱曆影響,韓青對身邊的女子都極為包容,也尊敬有加。她在韓青身邊,其實比在自己父母麵前,受到的約束還要少一些。
所以跟韓青亡命天涯那段日子,雖然每一天都很辛苦,都擔驚受怕,過後想起來,卻是一段極為美好的回憶。
而在韓青洗脫了冤屈,做了官,她也成了官夫人之後,風光固然風光,卻少了很多樂趣,又麵臨很多新的約束。
“其實我和你一樣,做官也做得很累。”再一次感覺自己跟妻子心有靈犀,韓青笑著點頭。“也許我這個人,天生就不適合做官。現在辭職不幹了,反而覺得心裏輕鬆。”
“我能感覺出來。”竇蓉將水袋遞還給韓青,又用手輕輕拉住了他的衣袖,“這幾天打打殺殺,雖然危險,但危險卻都在明處。而你做官的時候,我卻不知道危險會藏在什麼地方。所以經常夜裏睡不著覺。特別是你被召回汴梁做南司使院這段時間……”
“蓉娃——”韓青伸出胳膊,輕輕將竇蓉攬在了腋下。
已經老夫老妻,竇蓉不在乎周圍是否有人偷看。擺了個舒服姿勢,輕輕將頭依在了他的肩窩上。
很快就得繼續跨上馬背,她知道自己沒太多時間。但是,哪怕輕輕靠上十幾個呼吸,都會讓她感覺心裏安寧。
感覺到妻子的疲倦,韓青努力將肩膀舒展,以便讓對方能靠得更穩。同時抬起另外一隻手,指揮其他人收攏坐騎,整理馬具,準備離開。
“大哥,到了登州之後,接下來咱們去哪?”竇蓉的聲音,忽然在肩窩處傳來,很低,像夢囈一般。然而,每個字,韓青卻都聽得清清楚楚。
“到了登州之後,當然是乘船出海。天下這麼大……”韓青想都不想,就笑著回應。
話說了一半,他自己卻忽然又停了下來。兩隻眼睛裏,瞬間也充滿了迷惘。
天下很大,大宋隻是其中一隅。
隻是,這個時代,除了大宋、大遼、大理和高麗之外,其他地方,要麼海船根本走不到,要麼還是一片蠻荒!
天下很大,傳說中的蓬萊仙境卻不存在。
大宋之外,也沒有一個地方,是自己他和她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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