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北辰蘭與侍女們的驚叫聲,小旬子看向場中有些茫然的容樂,焦急大聲道,“還不快叫大夫”。
對對,大夫,她就是大夫,容樂欺身上前,道,“讓一讓,我就是大夫”。
有小旬子的幫忙,容樂很快就擠到了最前麵,強行平靜下自己的情緒,伸手輕輕搭在容齊的脈搏上。脈搏跳動有些無力,應當是天命之毒所致,身體十分虛弱,隨時都在崩潰的邊緣。
怎麼回事,她之前讓人帶回去的那些藥應該能控製住天命之毒蔓延的,隻是如今齊哥哥的身體卻比上次見麵時還要虛弱,且身體中的天命毒素好像變的更加複雜了些。
容樂心中一痛,其實她可以想到,從地處南方的啟雲到極北的北夷,路途遙遠,而齊哥哥從上次傳信到出現在這裏,中間緊緊隻有不到半月時間,這樣的行程不要說身體虛弱的容齊了,就是換了一個身體健康的人都受不到。
齊哥哥這麼拚命是為了什麼,容樂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剛進殿時容齊對她露出的笑容,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啊,為了見到她,為了陪伴她,容樂很清楚,因為這也是她的心情。
隻是如果需要這般代價的話,她寧願忍受思念之苦,也希望齊哥哥可以平平安安。
世上總是沒有後悔藥的,身邊的人都在焦急的詢問,“陛下怎麼樣?”
容樂從袖中拿出一瓶藥丸,打開為容齊服了一粒,這是她之前煉製的可以加快恢複身體機能的藥,待容齊氣息平穩後,看向眾人道,“陛下是因為太過勞累,才會如此”,關於天命之毒自然不能說,此事事關啟雲整個國家的安危。
天下人都知天命之毒無解,更是活不過二十五歲,若是讓外人知道啟雲帝身中此毒,啟雲國危矣。
也因此,外人雖然知道啟雲帝體弱,均以為是先天不足,容齊也從不在外就醫,通常出門都會帶專用大夫或是急救藥丸。
而這次,因為這裏有他的容兒,所以容齊才會放心倒下。
“公主殿下,陛下如今這般情況,還要有勞公主殿下為陛下安排休息”,小旬子對著公主道。
作為啟雲帝身邊的近侍從,無論是誰都是不敢怠慢的,公主殿下連連稱是,很快吩咐侍女去安排了,容齊陛下在她府中養病,對於公主來說,又何曾不是個大好機會呢。
梁王殿下也沒有離開,一來接待啟雲使臣一事主要由他負責,二來梁王偷偷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嵐逸。他曾無數次想象過那人長大後的模樣,卻總感覺缺一點什麼,而此刻看到比他還要高出幾分的男子,男子的模樣與記憶中的身影漸漸重合,“原來是這樣啊”,他在心中輕輕的說道。
容齊很快被轉移到了公主府靠近東邊卻十分富麗堂皇的房間中,小旬子給自家陛下調整了一個舒適的躺姿,看著屋中滿滿的人,道,“諸位先請離開吧,我家陛下需要安靜的休息”。
容樂有心問一問守在齊哥哥身邊的小旬子到底發生了何事,但是明顯人多嘴雜,心中失落,就待隨眾人一起離開,忽然身後傳來喊聲。
“這位大夫”,容樂回頭,看到小旬子道,“我家陛下還未清醒,情況不明,還請這位大夫可以留下照看陛下”。
這個要求合情合理,就連公主都道,“先生,容齊陛下就拜托你了”。
就這樣容樂愣愣的站在屋中,看著其他人離去,看著小旬子將屋中的侍從全部趕了出去,最後小旬子也出去了,在離開時對容樂道,“請好生照看陛下”。
終於屋中隻剩下她和躺在床上的人了。容樂像是個突然被注入靈魂的木偶般,終於邁出了腳步,輕輕的走到床邊。
仔仔細細地注視著這個日思夜想的容顏,有些蒼白,有些憔悴,隻是那雙平日裏帶著溫潤的笑意靜靜看著她的明眸,此時卻是閉著的。
她不由伸手輕輕描繪他的容顏,“齊哥哥”,她輕聲喚道,似乎那個人還會溫柔的回她一句,“容兒,怎麼啦?”容樂眼中的濕意再也控製不住,一滴兩滴……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唉”,突然一聲悠遠的歎息聲響起,她的手也被一雙溫潤的雙手包裹,臉頰的淚珠有人溫柔的攜起,“我的傻容兒”,那人又道,輕輕抬手擁住了她有些僵硬的身軀。
容樂的臉龐落在了一個溫熱的熟悉的胸膛上,心裏其實有很多話想說,你怎麼會來這裏?你身體怎麼樣了?……最終,她靠在他胸口,小聲且鄭重道,“齊哥哥,容兒很想你”。
原本溫柔擁著她的手忽然一僵,很快恢複了原樣,那人清淺的呼吸輕輕柔柔的飄在發頂,還有那人溫潤的聲音一直傳到心底。他說,“容兒,齊哥哥也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