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相爺的掌上明珠在選秀前夕撞邪了!

這消息最初是從前門街菜市口王大娘嘴裏傳出來的。

“真的!”王大娘掐著腰指天畫地,“俺娘家二表弟的堂媳婦就在相舍當廚娘,她親眼瞧見選秀的旨意剛到,相爺千金便昏了過去,等醒過來一直喊著有妖怪在她腦子裏說話,還整宿整宿的不睡覺,嚇人得很,這不是撞邪是什麼!”

街對口賣豆腐的劉大姐並不服。

“笑死人哩,”年過三旬的豆腐西施用袖子掩住嘴,“一介小小廚娘,還能瞧見人家千金小姐不睡覺?真是吹牛皮也不打草稿。”

“叫奴家說呀,葉相家的小姐可不比咱們這般皮實,人家身子骨弱,吹了風,受了寒,發起熱來說點胡話也是常事,那賴皮婆娘就是見不得人家進宮當娘娘,這才四處嚼舌根。”

對此,街頭算命摸骨的張半仙也有話說。

“老夫夜觀星象,掐指一算,這相舍之中,隻怕是鬧鬼啊。”他捋了捋下巴上的三撇小胡子,“相爺乃文曲星現世,尋常邪魔不敢近身,奈何小姐八字屬陰,又恰逢即將被招幸入宮,這才有妖邪趁虛而入,恐怕是要危害聖上!要是買了老夫這符,保準符到病除,啊呸!妖魔盡退……”

等到這些閑言碎語傳回來,氣得當朝相爺又捏碎了一盞茶。

“哎呦老爺!”丞相夫人連忙用帕子捂住他的手,“何必跟這些市井小民一般見識!”

“我那是跟他們一般見識嗎?”丞相一瞪眼睛,“我那是被你這好女兒給氣得!”

這麼說著,他伸手一指床榻上鼓起來的一個大包,一吹胡子,“葉可可,你給我起來!”

“大包”瑟縮了一下,沒有動。

“抖什麼抖!”丞相一看,氣更不打一處來了,“聽聽你幹的好事,女兒家的名聲你還要不要了!”

“哎呀,你別對閨女這麼凶。”丞相夫人柔聲勸道,“她還病著呢。”

“她要不是病著,我早就請家法了!”丞相一甩衣袖,“你聽聽外麵都傳成什麼樣了?要是傳到宮中去,聖上難道想不到她是在裝病推脫?!就算聖上不計較,她以後還嫁不嫁人了?!”

“不嫁就不嫁,”榻上的“大包”裏傳來了一聲啜泣,“反正我說的是真話。就是有一個女人一直在找女兒說話,爹你真是天下第一號大傻子!”

“葉可可,反天了你!”丞相勃然大怒,一拍桌子。

“葉宣梧,反天了你!”將門出身的丞相夫人勃然大怒,一掌拍塌了桌子。

勃然大怒的丞相看了看同樣勃然大怒的夫人,又看了看一地桌子的殘骸,轉身就走。

“你去哪兒?”丞相夫人柳眉一豎。

“我記得你火上還煲著藥,”丞相深吸一口氣,“我去盛出來,要是燙著夫人,我心疼。”

聽著老爹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榻上的“大包”終於裂開了一條縫,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從麵鑽了出來。

傳聞中的丞相千金生了一張小巧的瓜子臉,一雙杏眼又大又圓,兩頰漲著一抹潮紅,眼底微微有些發青,神色也略顯黯淡,倒還真有幾分“撞邪了”的意思。

“可可,”丞相夫人坐到榻前,溫柔的擁住女兒,“可好些了?”

“腦瓜子疼。”葉可可用帶著鼻音的哭腔答道。

“你爹向來不信這些怪力亂神的事,你呀,拿這種借口糊弄他,也難怪他生氣。”丞相夫人摸了摸女兒的額頭,“不過,爹娘本也不想送你進宮,如今這麼一鬧,勉強也算是正中下懷,隻是撞邪一事到底對你名聲有礙,唉……”

輕歎了一口氣,她用帕子擦了擦少女額角沁出的汗珠。

葉可可聞言張了張嘴,可沒吐出一個字,便頹然地閉上了。

見女兒這般,丞相夫人繼續說道:“明日一上朝,你爹便要去向聖上請罪,你就先安心在這寺裏靜養,等選秀的風頭過去再說。”

沒錯,這一家三口此刻並不在“鬧鬼”的相舍裏,而是身處京城郊區的招提寺。

葉相到底是朝堂上的老油條,葉可可“撞邪”一事一出,他二話不說,一邊把女兒以禮佛之名送入了廟中“養病”,一邊在相舍中連辦了幾日法事,硬生生把此事風評扭向了靈異誌怪的路子。隻不過苦了尚在病中的葉可可,正所謂做戲做全套,在聖上的麵子妥妥帖帖之前,她這被邪魔侵害的丞相千金就隻能留在這雪窟般的廂房裏吃齋念佛了。

“乖女兒不要害怕,”丞相夫人安撫女兒,“這廟裏的住持是你爹舊識,定不會虧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