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3(3 / 3)

但他剛答應了未起寧,心裏也把這事慎重對待,點頭說:“這事交給我了。你既然不想叫人知道,我也不找我家常用的裁縫鋪。這樣,我叫我的奶兄去聯係,多找幾家,分散開來,這家三五百,那家三五百,湊一湊,夠一千之數,如何?”

未起寧:“如此更好!”說罷就掏出銀票,“這是僧衣的錢,你拿著,若有不夠再來尋我。”

傅朋舉臉色一變,推開他的手,怒道:“你我兄弟,你托我辦一件事,我怎麼能要你的錢?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未起寧連忙說:“當然不是。隻是一千件僧衣僧帽少說也要一二百兩銀子,這麼多錢,哪能叫你掏?”

傅朋舉:“一二百兩,也不過是我一個硯台的數,就當我送你一個硯台好了,快拿回去,再掏錢出來就是不認我這個朋友了。”

他說的嚴重,未起寧就不敢硬要給錢。兩人說定此事,就此話別,各回其家。

未起寧悄悄回家,不從大門進,而叫小幺兒叫開下人進出的門,從這裏溜回了家。

他不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楚氏的院子。

不過進門卻不去找楚氏,先拐去了楚顏那裏。

到了以後,見外麵是春喜和幾個婆子帶著小丫頭裁布,他問一句,婆子道這是準備做僧鞋。

婆子笑道:“我們手勁大做鞋,姑娘手勁小,縫個帽子就行。”

他站到窗前往裏望,果然見裏麵楚顏正在縫僧帽。

帽子是早裁好的,到她這裏隻需要縫到一起就行。

楚顏上一回當了十五年的孫媳婦,猜猜她做過多少頂僧帽、多少件僧衣?嗬嗬。

未起寧悄悄掀簾子進來,先輕手輕腳的去倒了杯茶,再端到楚顏身邊,誇道:“你做得真好。”

楚顏抬頭看到是他,見他一額頭的汗,放下手裏的針線,說:“從哪裏來?怎麼這麼多的汗?你這身上什麼味兒?”

正宗的馬味。

未起寧,不妨被小表妹就近嗅了一口,看她皺著臉,馬上站遠些,說:“我剛才去見朋舉了,他已經答應了,這不是,我回來沒換衣服就趕緊過來告訴你。”

楚顏聽了當然高興,她喊春喜打水進來,給未起寧洗臉抹汗,說:“我這裏沒你的衣服,你去姑媽那裏換衣服吧,出了汗就別穿濕衣服了,省得著涼。”

從昨天到今天,這是未起寧第一次得好臉,而且是這樣體貼的話,叫他受寵若驚,話頓時多起來,把他跟傅朋舉剛才怎麼說的,說了什麼,一字一句的學出來不說,還抱怨撒嬌說剛才二叔聽說他又要請假不讀書,還諷刺了他呢。

春喜服侍完大少爺洗臉,出去倒水盆,回來見大少爺還在說,隻好再轉身出去給大少爺準備換的衣服,等換的衣服拿回來了,大少爺還沒停嘴。

大少爺竟然如此能說會道,真叫她驚訝。

楚顏沒想到年輕時的未起寧竟然也有如此健談的一麵,他居然還撒嬌!她已經越來越懷疑自己的記憶了,明明上一回的未起寧一直是誠懇忠厚的人設啊,她是啞巴淑女,他就是寡言淑男,這麼說吧,之前外人說二老爺是沉默寡言之人,但在她看來,二老爺至少比未起寧多說三五句話。

見春喜把衣服都拿回來了,她就出去,說:“我去散散步,你在屋裏把衣服換了吧。”

畢竟兩人這次不會再成親了,她也要注意避嫌,看前夫換衣服這種事就不能幹。就像前夫不能看還沒起床的她一樣。這都敏-感的地方,都要注意。

兩人就這樣又隔著窗子說話。

她問:“那你給傅公子錢沒有?”

未起寧:“我給了,他不肯要啊。”

未起寧歎氣。他覺得是一定要給的,但剛才傅朋舉的表情就顯示假如他真給錢了,傅朋舉反而可能會不高興,會生氣,這可怎麼辦?

楚顏複雜的說:“他不肯要啊……”

傅家跟未家一樣是此地的著姓世族,兩個家族都根深葉茂,不管內裏什麼樣,外表看起來都是光鮮亮麗的。

誰也看不出未家老太太喜歡折磨兒媳婦。

就跟誰也不知道傅家是窮光蛋一樣。

大概要再過十年,傅家的事才會曝光,在這之前,沒人看出傅家是窮光蛋,因為傅家有個根深蒂固的毛病:炫富。

傅家全家愛炫富,全家,從上到下,就沒有一個不炫的。

傅家特別講究排場。屋子要最大的,丫頭要最多的,衣服要最好的,首飾要最貴的。

再過一年,傅朋舉兄弟成親,傅家幾個女孩子出嫁,傅家拚命講排場,銀子水一樣淌出去,再往後就一年一年少見傅家人了。

上一回,未起寧跟傅朋舉也是好朋友,但未起寧跟她成親後第二年就外出做官了,沒趕上傅家敗落。等到傅家敗落的時候,也曾來找未家借錢。楚顏當時看在未起寧跟傅朋舉曾是好友的份上借過五百兩,跟著就聽說傅朋舉的爹請客一晚上給花完了,她就再也沒借過錢了。

傅朋舉後來倒是想發奮圖強,他拋下妻子兒女,老父老母,出去求官了。直到未起寧去世,傅朋舉都沒回來,也不知是生是死。

其實傅朋舉是可以去找未起寧的,同鄉推官很常見,隻要他去找未起寧,未起寧就可以憑自己做保給他推官,雖然可能官卑職小,但養家活口不成問題。

她寫信給未起寧提起過傅家的事,未起寧回信稱他早就準備好了,但傅朋舉不給他回信,他再三催他來他都不答。

楚顏自己是婦人,不能去找傅朋舉,隻能再給傅朋舉的夫人遞話,讓她說服傅朋舉去找未起寧。

但結果就是,他仍然沒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