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1 / 3)

此間的曲折暫先按下不表。

但可以明確的是,與愁困於兩女選擇的周筠傑、又或是壓根不知在鬱悶啥的唐進餘相比,接下來的一周多,艾卿倒是過得十足充實。奔波於課堂、辦公室、宿舍三點一線,忙得腳不沾地。

至於什麼相親事故,抑或陰魂不散的極品前男友——旁人不提及,自己不在意,似乎也一下變成很遙遠的事。

真要算的話,她眼下最關心的,也隻有自己手裏的青年課題能否順利申下來這一件大事:

原因亦無它。

疫情之下,各處預算都在收縮,此次的青年課題申請不僅名額緊俏,還大大提高了申請門檻。她好不容易敲定了課題方向和申報書內容,想著早交早超生。不想兜兜轉轉回頭一看,竟忘了專家推薦信還沒搞定。

而就今年這架勢,少說也要倆“大拿中的大拿”出具專家推薦信聊作擔保。

無奈她隨導師,研究的領域冷門,算是大熱門中的自成一派。要找除了自家導師外、相關方向且有資格推薦的專家,倒成了個老大難的問題。

唯有狂發郵件、無數次“自報家門”,那窘迫又拚命苦熬的勁,想來真恨不得把一分鍾掰開來兩半用——說出來倒叫旁人不信。

畢竟,在他們眼裏,她導是“學界木蘭”,女中豪傑,早已成為旁人口中頗有名望的大學者,本該叫她“觀海聽瀾憑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才對。

然而事實上,就像那時讀大學常聽導師抱怨,說越是有名,有時便越不好帶學生發刊——別人見了眼紅,便都一個勁奔上來求,不堪其擾。如今她畢了業留校做了講師,還是一樣的煩惱,偶爾提攜還好,關鍵的問題上卻更要靠她自己。

好在,最後倒是趕在截止時間找到了一位臨近退休的大教授。老人家人老心不老,熬夜看完了她那兩萬多字的申報書和一長列書單,對她的研究課題頗感興趣,末了,大方出具了言辭真摯的推薦信。

說是救命稻草也不外如此。

艾卿前腳遞上申報書材料,後腳便想著找個機會,看能否和教授吃頓飯道謝。

導師聽說她想法,又體諒她一貫社恐,還幫忙在裏頭牽了個線。最後教授欣然應允,雙方約在周末傍晚見麵——因那老教授是正正經經滬上人士,她還用心挑了間頗有名氣的本幫菜館。

約的時間在六點,她五點二十已穿戴整齊、坐進預約包廂。

一場飯吃下來,敬完教授敬導師,感謝完導師感謝教授,隻中間得空出去一趟接電話,還竟好死不死碰到完全不想見到的人——她在餐館門前和周筠傑迎麵撞見。對方旁邊跟了個氣勢頗為逼人的高個兒男人。周筠傑穿的淺灰西裝,那男人也毫不低調地著藍灰色,雖說站在後半步的位置,反倒他更像是主客似的。

艾卿看在眼裏,愣了一愣。

心想她平日裏見到的周筠傑雖也都是西裝筆挺,一副末流精英的裝扮,卻從沒像今天這樣嚴肅過。冷著張臉迎麵走來,那個子配上表情竟也頗為唬人。

直至走到近前、不巧跟她四目相對——好吧。這才仿佛人造的麵具上轟然裂開個縫,露出他的本來麵目。底下的表情瞠目結舌。

一切氣氛粉碎當場。

她彼時的表情當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卻還是基於禮貌,放下手機。很快,微笑向對方點了點頭,“周先生。”

周筠傑說:“好巧。”

對話也就到此為止了。

或許是某種遠離危險的天然默契作祟,雙方隻是盡皆一笑,沒再多說什麼,又擦肩而過。

倒是那個銀灰西裝的高個男人——近了看艾卿才發現,這人五官和周筠傑有那麼幾分相像。

但奇怪也就奇怪在這裏。

類似輪廓的五官,不過眼睛細長了些,雙眼皮收窄,那眼眸微眯的打量神態雖英俊依舊,卻竟顯得無端鋒銳起來,全然沒有周筠傑那副陽光燦爛的即視感。

倒更像是輕蔑吧。

那種自詡看透對方、不屑一顧的姿態。

她心生不悅,是以隻與那人匆匆對視一眼,便搶先錯開視線,快步回到包廂中。

雙方相談甚歡,直聊到晚上八點多。

教授接了個電話,才聊幾句,皺紋橫生的臉上瞬間堆滿笑意,向電話那頭連連稱是。

艾卿正稀奇到底是誰哄得他這麼開心,老教授已先一步、驕傲滿滿地開口:“是我家外孫女兒打電話來催了,”他說,“她這孩子跟誰也不太親,就在我這,愛賣乖得很。說怕我晚上回家太晚……她正好也在這附近吃飯,順路,非得要來接我回去。”

“那您外孫女跟您感情可真好,”她本來也已聊到詞窮,當即就坡下驢,連聲誇道,“難得現在還有這樣的隔輩親,您好福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