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冬弈肩膀一滑,把皮囊拎在手上走了過去,到了老爸跟前從皮囊裏掏出那些文件和筆記本遞了過去,阿希格接過東西也不忙著查看,抬起頭望著程冬弈臉龐,他能聞到兒子身上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血腥氣,這種氣味隻有在經曆過幾番搏殺的人身上才會出現,也就是說就在剛才兒子曾經曆過一場甚至幾場搏殺,血腥氣息短時間內是不會退去的。

大病初愈的阿希格臉色仍有些蒼白,或許是畏寒的關係他膝蓋即腰處搭著一條厚厚的羊絨毛毯,他把手上的東西放在膝蓋上,凝視了兒子良久,悠悠一歎道:“唉!我是個不稱職的父親,也是個不稱職的汗王,這些年我沒有一天開心過,活著對我來說就是除了回憶就是自責……”說到最後,他一臉苦澀的閉上了雙眼,他像天下所有的父親一樣擔心兒子,真要表達出來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程冬弈淡然一笑道:“過去了就算了,當是做過一場夢,我現在活得很好。”父子兩已經相認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可以在旁人麵前大方叫著汗王老爸,可獨處時又好像喉嚨裏堵了驢毛,總是沒辦法叫出口。

阿希格睜開眼,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空椅子道:“坐吧,跟我說說你這些年來的生活,可以嗎?”

父子兩在一起仿佛有一層無形的隔膜,即便是言語間沒有任何表露,但它依然是存在的。

程冬弈勉強一笑,坐到了老爸身旁的椅子上,還是用的很不自然的點坐式,身為天境武者的他拘謹得像個大孩子。

“你還是看看這東西吧,哦!對了,這裏還有君末歸老爺子刻的一塊金磚,說是讓我拿給你。”程冬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兒,從皮囊裏掏出了那塊沉甸甸的金磚,上麵的文字讓他頗有些好奇。

阿希格眉頭微蹙,拿過金磚看了一眼,目光立刻挪不開了,反複看過幾次,麵色也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程冬弈吧嗒了一下嘴唇,感覺有些幹澀,左右瞟一眼,看到自己臥室牆旮旯裏那個裝酒的皮囊還在,一個貓兒跳竄進房間拿著皮囊走了出來,裏麵還有幾斤白的,剛好能潤潤嗓子。

揭開塞子仰脖子海灌了幾口,耳邊傳來老爸低沉的聲音:“你認識聖薩滿嘎噠梅林?”

咕隆!程冬弈一口酒堵在嗓子眼裏,梗了幾秒才吞落肚去,他抹了一把嘴上的殘酒,詫異道:“您說君老爺子是什麼嘎噠梅林?”

阿希格點頭道:“我不認識你所說的君老爺子,但金磚上的古金文的確是聖薩滿嘎噠梅林寫的。”

程冬弈這才回想起跟君老見麵時的情景,剛才見到的君老的確有些古怪,按理說在京市時才見過麵沒多久應該不會這麼健忘才對,弄了半天原來是個李鬼,不過這個聖薩滿一定和君老有關係,否則不可能知道王天罡的名字,難不成是兄弟?想到這裏他立刻掏出手機撥通了師父的電話,這事兒非得弄個清楚不行。

電話響了兩遍都是無人接聽,就在程冬弈撇嘴準備發幾句牢騷的時候電話通了,接電話的是個懶洋洋的女聲:“冬子,這麼晚打電話來有事麼?”

接電話的是師娘君不語,話筒那頭還不時傳來幾聲斷續的呼嚕聲,看樣子師父睡得正香,程冬弈嘿嘿笑著問了聲好,低聲問道:“師娘,您認識一個叫嘎噠梅林的薩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