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噠噠,劈劈啪啪!
正午的日頭很足,雖然隻是大年初一,房簷上的積雪也在迅速地融化成水珠滴落;熬了半宿甚至通宵的孩子們都從床上爬了起來,也顧不得洗漱,草草的塞了口飯,就跑出來放爆竹。
稍稍懂事的男孩兒,會紳士的擋在女孩兒的身前,不讓爆竹的碎末蹦到她們的身上。
姑娘們則會把新年時自己剪得精美的剪紙送給平日裏玩得最好的男孩兒,得到他們誇獎的那一刻,小臉上泛著得意的笑容,更顯青春洋溢。
“唉..別放了,小孩兒,嚇人!”
穿著一身破僧袍的老叫花子,一手托著那隻豁牙子的破碗,一手拉著袁辰的手,小跑著穿梭在街上。
袁辰不斷地想要甩開老叫花子的手,可這家夥抓的還很結實,就是不鬆開。
兩個多月的乞討生涯雖然改變了袁辰的性格,可有些本質的東西還是沒改變的,倆大男人拉著手滿街跑,很讓他受不了,汙漬下的臉上一陣泛紅,故意撥弄散亂的頭發遮住臉。
“喂,你鬆開我,還要多久能到啊?”
“到..了!”
老叫花子費勁的說出倆字,止住了身形,抬頭看了看高掛的牌匾,上書‘周府’!
周府門庭廣闊,左右敞開,有兩隻石獅子鎮宅還不夠,兩扇門板上分別張貼著兩尊門神,宅內院落之中恍惚能看見些許符紙張貼在門窗、樹枝上。
“這家的老爺怕是招惹了妖魔鬼怪?要這許多鎮宅之物做什麼?”
“再者說你帶我洗澡,來人家宅邸如何洗得?”
老叫花子歪著的嘴巴抽搐了兩下道:“你..別管,跟我走,我說什麼,你就順著我話說!”
邊說,邊拉著袁辰的手就往裏走。
總覺得對方在坑自己,袁辰也不敢斷定,卻也不敢亂問。
畢竟,那秘笈是人家的,隻能先聽他的!
否則,別看老叫花子上了幾歲年紀,真要是廝打起來,自己怕還真不見得是他的對手。
“去去去!臭叫花子,這裏沒閑飯給你們!”
原本倆人在這裏站著,兩個院裏的家丁看了就已經很不耐煩了,見倆人還要往裏闖,哪裏肯容讓,上來驅趕他們。
“去..你妹啊!”
“狗..狗眼看人低!”
“貧僧我是來捉妖的!”
“快去叫你們老爺出來迎接!”
倆家丁聽這話,斜視他們倆,譏諷的道:“倆叫花子,不知死活,再不走可打了!”
“郡守大人可吩咐過,乞丐驅趕無果,打死不論!”
“哎——”
“周半城!”
“你..閨女不嫁妖怪,你心裏不舒服?”
“高..高僧我前來捉妖,不來迎接是何道理?”
老叫花子發揮出了好嗓門的優勢,也不知道這一嗓子哪來的這麼大聲音,還真就把個人送綽號周半城的周員外給喊了出來。
為何叫周半城?
人說這永昌郡的財產,有那麼一般都是他們周家的,賭館、茶樓、酒樓、妓院這些暴利行業,幾乎被他們家壟斷了。
急匆匆晃著贅肉跑出來的周半城四處眺望著,尋找方才喊話之人,看了一陣,也沒看到自己心目中應有的高僧出現。
把倆家丁叫過來,詢問道:“你們兩個小廝,可曾見到高僧在何處?”
倆家丁一腦門子黑線,撇了撇嘴,指了指門前站著的袁辰和老叫花子。
嫌棄!
眼神、動作、語氣透露著滿滿的嫌棄!
但從周半城那急不可待跑出來的樣子,以及他猶豫的眼神能看出,家裏鬧妖精,迫在眉睫,容不得多想,哪怕是倆花子嚷嚷,也並沒有立刻讓人趕走,反而動了念頭,想要仔細問問,死馬當活馬醫!
“老..周,你家奴才看人低,你也看人低麼?”
“告訴你,你...家妖精,除了我沒人捉得住!”
周半城猶豫啊,到底要不要相信他呢?
沉吟片刻,最終還是吩咐道:“請二位法師書房代茶,捉妖之事詳談!”
“不..用!”
“高僧我不用待茶,做飯做飯,素的可不要!”
倆家丁沒動地方,站那看著自家員外,意思是您發話,現在就趕走他們。
周半城是實在沒辦法,擺了擺手,無奈的道:“去做去,不要素的!”
“是!”
員外的話不敢違抗,忙不迭的準備去了,周半城帶著二人來在書房,想要說話,聞著老叫花子身上那股味,實在是張不開嘴。
屋裏的檀香似乎都繞著他飄,在抗議這突然入侵的家夥。
“來人,請二位法師淨麵!”
“呔!不用,不洗!傷元氣!咱就這麼說吧!”
周半城還想勸勸,老叫花子一屁股坐在軟塌上,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喧賓奪主的道:“坐吧,別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