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青樓,有許多年輕不懂事的小娘子都會被那些別有用心的男人欺騙,把自己賣身賺來的錢全都給了那些壞男人,甚至白白地用自己的身子去取悅他們,為了賺到更多的錢來滿足那些男人越來越大的胃口,有些小娘子甚至不顧一切地接待恩客,隻為了對方口頭上的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等將來做生意賺錢了,等進京考取功名以後,等等等等,各種各樣的借口,總有些傻姑娘會真的相信那些男人永遠都不可能兌現的虛偽承諾!
這個周舍就是其中之一,上個月,隔壁百花樓的小翠上吊自殺,便是被這周舍給蒙騙了,說是要幫她贖身,還要娶她做娘子,又說自己的錢不夠,做生意一時周轉不開,想找小翠借點,周家是華亭縣的大戶,小翠甚至沒想過周舍會為了這點錢騙自己一個青樓女子,可結果就是小翠被騙了所有的二十一貫錢,這裏麵還有其他姐妹借給她的七貫錢,找華亭縣尊告狀,可縣尊不問青紅皂白的就先打了小翠二十個殺威棒。
最後的結果不用多說,縣尊老爺判決小翠誣告良民,小翠不但沒有拿回自己的錢,還被打了個半死,還要再賠償給周舍二十一貫銅錢,遭受了這麼大的冤屈,又沒有人可以做主,再加上沒有錢賠償給周舍,也沒有錢還給姐妹們,萬般無奈之下,便也隻能上吊自殺了,屍體被百花樓草草收斂,不過是死了一個普普通通的青樓女子而已,又不是花魁娘子,百花樓也沒有找周舍的麻煩,這件事到這裏就算是不了了之了。
可周舍的名聲卻是在華亭縣的青樓女子之間徹底傳開了,正所謂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普通百姓不會關心這些青樓女子的死活,最多當做是茶餘飯後的談資,甚至是笑資,可同是賤籍人,這些青樓女子反倒更加的惺惺相惜,雖無法懲治周舍,卻也互相提醒,千萬不要再有姐妹上了這惡人的當!
媚娘在心裏想著這些,剛欲繼續灌周舍喝酒,哄騙他再多花些錢,也算是幫小翠出出怨氣吧,就在這時,包廂的簾子被人撥開,一位錦衣華服的老爺帶著兩個健仆闖了進來,一看見周舍便陰陽怪氣地笑道:
“喲,這不是周大官人嘛?”
“喲,徐老板!”
看見自己的債主徐富貴找上門來,周舍麵色微變,連忙推開媚娘,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點頭哈腰地賠笑道:
“徐老板,您坐,您請坐!”
“好!”
徐富貴在周舍原先坐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看了一眼站在周舍旁邊的媚娘笑道:
“這小娘子不錯!”
說罷,他直接看向站在自己跟前束手束腳的周舍笑道:
“坐!”
“坐?”
看了一眼徐富貴,周舍滿臉賠笑道:
“徐老板,我也坐啊?”
“坐!”
“好,那謝謝徐老板!”
“不客氣!”
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麵前的周舍,徐老板直接道:
“周舍,你欠我那十五貫錢打算什麼時候還?”
聽到要還錢,周舍立馬推諉道:
“徐老板,你聽我解釋,我不是不想還你錢,隻是我那船南洋貨不是還沒到岸嘛,船從廣州那邊出發,到杭州市舶,可以免交整整五成的市舶稅,整整五成啊,除了家裏的老宅,還有那幾個丫鬟和小廝,其餘所有的家產我都抵了出去,你再寬限幾天時間,等商船一到岸,我保準馬上還你!”
“我呸!”
聽到周舍還是沒錢可還,徐富貴直接變了態度,他看著父母雙亡,家裏的親戚長輩又全都死絕了的周舍,滿臉不屑地數落道:
“在這華亭縣,你周家曾經那也算是大戶人家,那時候不要說是區區十五貫銅錢,就是一百五十貫錢那也不算什麼,可你小子不爭氣,沒有自知之明,吃喝嫖賭也就算了,還學人家做海商,做海商就做海商吧,你還不想交市舶稅,死到臨頭還不自知,還有心思在這香雲樓裏喝花酒?”
不等周舍開口,徐富貴繼續說道:
“我就好心告訴你吧,就在前兩天,朝廷的蕭使相徹查了杭州港的私開海禁大桉,杭州港的市舶使兼錢塘縣令鄭青田畏罪自殺了,好在官家仁慈,並沒有株連九族,連夷三族都沒有,不過,在杭州港市舶的所有商船全都被沒收了,還抓了好幾個在現場交易的商人,換句話來說,你沒去杭州港盯著交易算你小子走運,隻不過你進的南洋貨全完了,你周家算是徹底破產了。
這個消息還沒傳開,我知道你欠了至少有五百貫錢,你小子根本就還不起,別人的錢我不管,你欠我那十五貫錢,你今天必須還我,要不然的話,我就把你的手指頭一根一根的剁下來喂狗,砍完手指頭再砍腳指頭,你欠我一貫錢就砍你一根指頭,欠我十五貫錢就砍你十五根!”
說著,徐富貴便讓手下的兩個健仆把周舍按在了桌上,把他的右手攤開壓在桌麵上,徐富貴直接掏出一把鋒利的精鋼匕首在周舍的右手五指間快速地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