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八月向後退了好幾步,直到藤在霧氣中模糊。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的朋友。”
聲音又在耳邊響起,手心傳來一絲冰涼讓八月一陣心悸,抬起手,發現那是一根潮濕的藤蔓。藤蔓一彎,將八月的手挽住。
“跟我走吧。”
藤用“手”牽著八月,二人一同走向迷霧之外。
迷霧的盡頭,是一棵茂盛的大樹,八月不知如何來形容,它就像一個城堡,就算是裸露在土地之上的根也比八月見過最粗壯的樹要粗。
“這是世界樹,我們都誕生於她的身上。”
藤向八月介紹道。
樹上樹下都是和藤相似卻不一樣的“人”,八月從未見過像他們這樣的生物,也許叫他們“樹人”再合適不過。
“鬆,我帶來了新的朋友。”
藤向路過的一個樹人介紹到,那家夥渾身長滿了刺,包括他幹枯的臉上。
“歡迎你,我的朋友。”
鬆點了點頭,或許他要忙自己的事,笨手笨腳地離開了。
“藤,你要帶我去哪裏?”
八月弱弱地問了一句,眼前的景象讓八月心中升起一絲絲恐懼。
“去見桉大人。”
藤眨著眼睛微笑道。
腳下的土壤很軟,踏上去很讓人沒有安全感,一條條手指粗的水流從左向右,流淌向霧氣氤氳的未知之地。
濃密的綠葉和霧氣擋住了大部分的陽光,這裏的空氣很潮濕,但卻清新幹淨,泥土特有的味道加上綠色植物的香氣讓人精神飽滿。
八月在藤的帶領下繞到世界樹的另一邊。
抬頭仰望,所見之景,令人震撼。
世界樹的背部,向外延伸出四根巨大的枝幹,或者說那更像是山脈。
枝幹上長滿了各種各樣的樹木,花草,比八月見過所有的森林都茂盛。他們的根紮在世界樹樹幹上的土壤中,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棵小樹從樹幹上墜落,他們落到地上,會有一個樹人拾起他們,他比所有其他的樹人都長得高大,他為落下來的新生命賦予名字,然後新生命便會像人一樣行走,雖然姿勢不同,但他們有自己的方式。
“藤,你帶來了新的朋友?”
高大的樹人將剛學會走路的小樹人放到地上,小樹人身上覆滿了巴掌形狀的葉子,他被賦予了一個儒雅而硬朗的名字——“梧桐”。
“他在沼澤地睡著了,藤不小心你吵醒了他。”
藤把兩隻細長的手臂交織在一起,滿臉歉意與委屈。
“孩子,你受傷了。”
高大的樹人緩緩向八月走來,他身上的葉子嘩啦啦直響。
八月抬起自己的右手,血液不知何時已經凝固了。
“希望荷塘的聖水能夠治愈你的傷痛。”
樹人的雙手開始迅速增長,他們在空氣中遊曳,慢慢伸向八月,正當八月想要後退之時,一根藤曼從腳下的土壤中伸出,死死纏住八月的雙腿。
樹幹以刁鑽的角度生長,把八月整個人包裹起來。
腳下空了,高大的樹人“握”著八月,走向不遠處的一片池塘,池塘很清,甚至能見到水底遊動的魚兒。
“嘩!”
八月被毫不客氣地浸入池塘底部,堅硬的樹幹像是一個牢籠,八月無法掙脫。
王蓮寬大的葉子迅速伸展,遮住了所有的光線,水下黑漆漆的,恐懼讓八月本能地掙紮起來。
最終,他的嘴吐出最後一口氣,樹幹慢慢抽回,冰冷的液體從他的耳朵,鼻子,嘴巴,身體任何一個地方鑽向他的體內。
···
“他醒了!”
男孩大叫著跑向茅屋。
“咳!咳!”
八月趴在地上咳出嘴裏和鼻腔中的水,幸運的是水並不多,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感覺,應該就是死裏逃生吧。
“這是哪?”
鹹腥的風吹過,八月記得自己應該是淹沒在一個池塘裏了。
那些樹人,也不見了。
抬起右手,沙礫從指縫滑走,掌心已沒了傷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八月掙紮著從沙地上爬起,腦袋裏就像是插著兩根針一樣疼痛難忍。
“孩子,慢些吃,不夠還有。”
男人看著八月,放下手中的碗,他的胡子應該是好長時間都沒有刮過了,幾乎蓋滿了大半個臉。
填飽了肚子,八月才發現這個簡陋的小屋中,除了一張床和一個爐灶別無他物。
“不好意思,請問···這是哪裏?”
八月放下碗,麵前隻剩下魚刺的空盤子讓八月有些不好意思。
“這裏是鯨島,我們和兒子出海打魚的時候發現了你,你抱著一塊船板在海麵上飄著,早已筋疲力竭不省人事。”
男子跟八月講述著他們的經曆,這讓八月難以置信。
走出茅屋,眼前便是一望無際的藍色,身後是一個漁民小村落,人們正在各家的門前忙碌著,海麵上歸航的漁船在視線裏慢慢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