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呀!”訓導花白的胡子都氣得翹了起來,連忙拉開兩個頑劣少年。“孫茂名,因何又打起架來。”
“回稟嚴訓導,此子品行不端,傲慢無禮。牙尖嘴利,不學無術。需要讓他長點記性,免得以後出了學門,丟了我春秋學院聲名。”
“孫茂名,你血口噴人。君子動口不動手,是你先動打人。”小胖子一臉委屈,“先生。夫子教導我們循禮,重道,修身,孫茂名卻屢犯院規,仗勢欺人不說,還私下誹謗師門和先生,這是欺師滅祖數典忘宗的行為。先生,您一定要申張正義,別讓小人得誌。”
“小胖子,我何時誹謗過師門?”
“先生,您瞅瞅,當您的麵呼我小胖子,我是無姓無名之人嗎?如此大呼小叫,分明沒把先生放在眼裏,更不提私下裏的氣焰了。再說,明人不做暗事,你說過的話或許自己不記得,那是因為這種大逆不道的言語,你講了太多,忘記實屬正常。但是,我卻有人證,可以喊過來當堂對質。”
孫茂名被小胖子唬的一愣,心裏開始發慌,自己私下確實喜歡自比前賢諸聖,侍才傲物,多有牢騷之語。隻是不知道小胖子說的是哪件事情。抬頭發現嚴訓導似乎沒想深究,略微心寬,卻也是出了一頭冷汗。
嚴訓導並不想在此事上深究,畢竟,中間牽連糾纏的厲害關係太多,牽一發而動全身。看似稀疏平常的小輩爭端,又何嚐不是階級矛盾的具體表象呢?高門朋黨往來,寒門抱團取暖,根本上已經腐爛,也分不出對錯。畢竟,時代洪流總是向前發展。
“今日是非對錯,我不去計較,畢竟一隻巴掌拍不響,兩人都有錯。隻是希望你們能夠意識到錯誤,先閉門反省。自省完畢,充分意識到自身錯誤後,再開始抄寫學院訓導教義百遍。夫子教導我們毋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又教導我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故而,再給兩位改過自新的機會,但下不為例,如若再犯,嚴懲不怠。此次事件我也會如實反應給書辦,以儆效尤。”嚴訓導蓋棺定論。
孫茂名彎腰行禮,小胖子點頭稱謝,還不忘斜瞪幾眼孫茂名。
這場爭端就這樣被嚴訓導強壓下去……
寒門子弟為小胖鳴不平,高門子弟認為學院處事不公,處處偏袒。當然,這隻是堂下腹誹。人心有杆秤,重的那頭總會偏向自己。
春秋學院院務部門職能規範,院長下轄副院和監院各一名,堂長若幹,監院分管訓導、賬房兩房,副院長統領書辦、掌祠、掌書三房。堂長下轄若幹講書,講書又有教習、助教輔助。層層分管遞進,直達齋長。齋長乃門徒中出類拔萃者擔任,輔助講書、教習、助教管理教務。隱園乃堂長起居之地,葛夫子和吳先生既擔任講書又都擔任堂長。春秋學院有門徒千人,構架龐大。武院如若沒有斷了傳承,那應該會是另一番盛況。
孫茂名乃齋長之一,此人,腹中確實有點經綸。隻是,脾氣也大,但不是小氣記仇之人。
簡舒之時下常與小胖子聊天,勸慰胖子,少起爭端,不要記恨孫茂名。
胖子告訴他,“我不惹事也不怕事。萬事在於一個理字。道理講不通,那就要出拳頭了。其實,我並不記恨孫茂名,當時,心中有氣抒不平。出了氣後,會好很多。我也不羨慕他的出身,相反,有時候還覺得他挺可憐。雖然,在學院內被高門士子推為領袖之一,感覺沒什麼真心朋友。我讀書不如他,但是,他這一點不如我。”
胖子說完,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簡舒之,“我姐姐真心不錯,心善人美。要不,長大點就娶了我姐,做我大舅子?”
“有這麼就把自己姐姐給賣了的人嗎?遇人不淑呀。”簡舒之譏諷胖子。
“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還不是便宜了自家兄弟,又好不到外人。”
“我謝謝你啊。”
“別不信,我姐姐真的不錯。童貫可是特別喜歡我姐姐呢,但是,我不想他做我大舅子……”
簡舒之沒有接著胖子的話題往下說,看了看時間,“時間不早,我得去藏書閣了。”
“簡舒之,你是想當聖人嗎?”胖子望著離開的背影,對著簡舒之喊道。
簡舒之沒有回頭去看小胖子,也沒有回答他,在他心中:我並不想當聖人,我隻是想多認幾個字,如此簡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