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六度巷子,緊臨著五福巷,靠近皇城根。
六度巷子比五福巷還要破爛不堪,巷子兩邊搭建著形形色色的茅草房,家境稍微殷實一點的人家,才能蓋上瓦房。雖然蓋上了瓦房,日曬雨淋,年歲一久,也變得搖搖欲墜,仿佛用手輕輕一推,就能推倒。屋頂的瓦片更是慘不忍睹,遇上了惡劣天氣,總會吹走幾塊破瓦,或者砸穿幾塊瓦片。就像雜貨鋪店夥計的家。
雜貨鋪的店夥計有一門手藝營生,不致於餓到肚子。有的人家沒有什麼謀生的門路,終日為了財米油鹽醬醋茶絞盡腦汁。
天剛朦朦亮,這條巷子中間的那條泥路上有條身影蹣跚前行。
那人拄著一根枯木拐杖,一走一探走的緩慢,看這樣是個瞎子。
簡舒之和酒鬼老人今天一大早就出了門,誰能料到,那氈帽老太監起得更早。
兩人起身的時候,已經沒見到陸旬的蹤影。
酒鬼老人戲言這陸旬是害怕見到他,引起簡舒之的一頓嘲諷。
簡舒之找了一根木棍,在屋子中留下字跡。告訴雜貨鋪店夥計,他們這幫人先行一步了。簡舒之看著地上的字跡,咧嘴一笑,比起剛學寫字那會,實在進步太多。要是多花點功夫在這上麵,說不定在有生之年能夠望見吳軒聲的後腳跟。
酒鬼老人打開日月壺,衝著簡舒之說道:“給你變個戲法?”
簡舒之瞧了一眼酒鬼老人,嗬嗬一笑,手裏不經意間多出一把小刀,“我也會!”
酒鬼老人再沒吭聲,便將那散落一地的寸餘飛劍都收回日月壺中。這些都是他的命根,為了鑄造這些飛劍,也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心血。不多不少,剛好九百九十九把。
簡舒之問道:“這隻葫蘆裏麵裝的都是這些飛劍嗎?”
酒鬼老人左手執壺,狠狠灌了兩口酒,咧嘴笑道:“還有酒。”
簡舒之眼睛翻白,決定不再理他。
酒鬼老人見狀哈哈大笑,“我這說的都是大實話,不然,你還以為有啥?”
酒葫蘆養飛劍,就不怕這些飛劍一個個都變成醉鬼,上陣殺敵而變得不靈光嗎?
兩人出了房門,在簡舒之簡單收拾完房屋之後。
外麵天色不僅有點暗,還有一層薄霧籠罩在泥土路上。
遠方傳來木棍敲擊路麵的悶響,簡舒之和酒鬼老人回頭觀望。
遠處的薄霧之中,慢慢走近一人的身影。這個人的身上穿著一件髒兮兮油膩膩的黑色大褂,腳上穿著已經快磨穿底子的草鞋。頭發也不梳理,胡亂蓬著。胡子有點長,都是汙垢。臉上五官排列的還不錯,看的過去,不惹人厭。隻是,眼睛卻緊緊閉著,是個瞎子。年紀看似不大,頭發也沒見白,卻餓得骨瘦嶙峋,左手拄杖緩緩而來。
簡舒之看到那名瞎子慢慢走近,伸手在錢袋子裏摸了摸。錢袋子早就空空如也,這些年的積蓄上次作為籌資全都給了那名送信的街坊。
酒鬼老人看到簡舒之一臉鬱悶的模樣,心裏暗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好漢也要為了五鬥米折腰。身上有錢,還是大爺。“可是想借點錢兩呢?”
簡舒之歪過頭來看著酒鬼老人,“感覺那人挺可憐。想給他幾枚孔方幣,買點饅頭吃。”
酒鬼老人喲嗬一聲,“看不出來,你小子平日那麼摳門,這時候還能發起善心。你的錢袋子以前不是挺滿的嗎,這會兒怎麼是癟的,這又是打的哪門子主意?上次送我喝的酒水,這會想變著法子撈本回去嗎?”
簡舒之回答,“我錢袋子裏麵的錢兩都當作籌資送給了別人,這會兒真是身無分文。您老,要不先借我一點。”
“條件?”酒鬼老人故意逗弄簡舒之。
簡舒之實在沒有花招來哄騙酒鬼老人,畢竟不是胖子。
酒鬼老人看到簡舒之沒招的模樣,覺得戲弄夠了,正想開口說話,卻聽簡舒之前後左右想了半天,這會兒憋出一句話,“你不是想收溫婉為徒嗎?我可以幫你。”
酒鬼老人一聽此言,感覺自己撿了一個大便宜,“那就一言為定了!”
簡舒之接過酒鬼老人遞過來的三枚孔方幣,酒鬼老人宋啟先說要留著買酒,沒有多給幾枚。
簡舒之嘴裏雖然憤憤不平,但是,心裏還是開心。他喊停那名瞎子,把三枚孔方幣交到他的手上。
瞎子接過錢幣,連忙彎腰稱謝。作為答謝,硬是要給簡舒之算上一卦。簡舒之不信天,不信命,本想好意拒絕,但是,見到瞎子一臉誠懇。最後同意了他的要求。
酒鬼老人見狀笑言,“要不,先給我算上一卦,看你算的靈不靈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