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進會客室,任一凡就請大家一一入座,又讓店員上了茶。
剛才盧老板進來的時候,把他的朋友做了介紹,這人也是一位老板,姓開,這個姓氏比較少見,據說是出自周文王姬昌之子康叔的後代。
接著,任一凡也把楚琛介紹了一下。
聽說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楚琛,盧老板恍然又興奮地說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楚館長,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呢!”
說著,他連忙熱情的跟楚琛握了握手,楚琛也客氣了回應了幾句。
寒暄過後,那位開老板就把他要鑒定的東西拿了出來,一幅落款為惲壽平的折枝桃花圖。
隻見畫卷中,兩枝桃幹由畫幅右邊自外向內雜錯伸入,而主次分明,又由桃幹生發出許多枝葉,而花開如雲,花朵雜簇各處,或叢或單、或疏或密、或綻或苞,偃仰呼應。
惲壽平是以花卉畫稱一代大家。其畫中簡潔精致,設色明麗,天真幽雅,一洗時習,給清初畫壇吹進一股清新之風,對清代及其以後繪畫界有著廣泛而深刻的影響。
就像這幅畫,整體色彩韻味清麗冷豔,在秀麗、明豔、潔淨和淡雅之中蘊含著一種淒涼和哀傷,到有些符合惲壽平在繪畫上所追求的“逸”。
不過,光憑這當然不能說明這幅畫就是惲壽平的真跡,因為像惲壽平這樣一位畫壇巨匠,無論在世,還是身後,仿者都不乏其人,甚至造假者中還有他辛辛苦苦教出來的學生,比如被稱為“筆墨酷似南田(惲壽平),不少惲之假畫即出其手”的範廷鎮。
花了一點時間,把這幅畫仔細鑒賞了一遍,任一凡先是在心中略略斟酌一番,才開口對開老板說道:
“這幅畫采用的是‘沒骨花’的技法,這種畫不用墨筆勾勒為骨,直接用彩色描繪。唐朝楊升用“沒骨法”畫山水,稱為“沒骨山水”。北宋徐崇嗣用“沒骨法”畫花卉,他是“沒骨花”的創始人。而惲壽平繼承和發展了徐崇嗣“沒骨花”的畫法,開一代繪畫新風。”
“一般來說,惲氏畫花有其獨創之處,他點花的方法是,白粉筆帶少許胭脂,點後再用胭脂渲染,而他人都是從瓣根染出,這種畫法顯然跟別人不同。而且這種畫法也比一般畫家的‘薄施粉澤’效果明顯要好。”
“但這幅畫呢,雖然采用的是‘沒骨花’的技法,但我並沒有看出多少惲壽平那種獨創之處,用筆輕飄軟弱,缺少惲畫的內蘊和韻味……”
說到這裏,任一凡見開老板的臉色立時陰沉下來,決定速戰速決,於是加快了語速,說:
“惲壽平一生作畫追求的最高目標是一個‘逸’字,‘逸’是超逸、閑放的意思。符合‘逸’的繪畫作品,格調特別高,特別有神采。這幅畫雖然也抓住了這一點,但一來畫法不對影響了整體的感覺,另一方麵,感覺還有些刻板,隻是抓住了一些皮毛而已……”
聽到這,開老板就打斷了他的話,指著畫的題簽處,說道:“你說這幅畫是假的,那這裏還有蘇省巡撫寫的題簽和鈐印呢,這還有假?”
任一凡笑了笑,說道:“這正是我想說的,像這種某某巡撫的珍藏,前年的時候市場上出現過不少,不信你問問楚館長是不是這樣。”
楚琛點頭表示確實如此。
任一凡接著說道:“還有一點比較好笑的是,這題簽寫得確實不錯,居然比這幅畫的題識寫的還要好,而且還好的多了,這不是開玩笑嗎?”
要知道,惲壽平是一位名副其實的“詩、書、畫三絕”的畫家,其繪畫題跋非常有特色,書法水平特別高,非尋常畫所能及。如果惲壽平不是畫家,也能以書法成名。
如果這位巡撫的字比惲壽平寫得還好,早就出名了,現在怎麼無論是任一凡還是楚琛都沒在書畫界聽聞過這位呢?
說到這,任一凡見這位開老板還是半信半疑的模樣,就指著一畫的落款,說道:“你看這寫的是什麼,‘卯丁’!哪有紀年是這麼寫的?”
“對啊!”這時盧老板也反應了過來:“紀年是‘丁卯’吧。”
“呃……也許古代確實有這種紀年寫法呢?”話是這麼說,其實開老板心裏已經相信這幅畫有問題了,隻是覺得麵子上過不去所以硬撐著。
楚琛心裏覺得有些好笑,長這麼大,他還真沒……嗯!他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曆史上或許還真有用“卯丁”紀年的東西,這件東西就是卯丁布。
卯丁布是春秋空首布之一種。以麵右有文似篆書“卯丁”二字,故名。因為釋文有疑義,這種空首布的文字又釋為“卯六”、“卯牛”、“柳”布。
“卯六啊,會不會和那首詩有關呢?”楚琛不禁沉思了起來。
“好了!”盧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古玩嘛,打眼是常有的事情,偶爾一兩次也沒什麼可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