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孟頫畫枯木竹石,在繼承文同、蘇軾的基礎上,將書法的用筆融於繪畫之中,他主張“書畫同源”,即以書入畫,其馳名古今畫壇的名詩句“石如飛白木如籀,寫竹還於八法通。”對後世畫壇影響巨大,此圖即體現了這一理論,用書法的“飛白”寫出石及枯樹幹,章法簡潔,筆法蒼健灑脫,透出力度。竹以流暢的筆調,以“個”字或“介”字,一筆一筆撇捺,既有力又含蓄,富筆墨情趣,體現了文人畫家的風雅韻致。
吳迪這幅畫看的時間最長,從他始終緊蹙的眉頭來看,顯然是遇到了不小的難題。反觀一旁的鄭竹雅,卻顯得比較輕鬆,這畫都是她家的,從小不知看過多少遍了,剛才蹙眉,是因為一直對那幅作品有疑問,這一刻輕鬆,想必是早有定論,而且信心滿滿的緣故。
看完這一幅,吳迪喝了口茶水,順便看了一下時間,竟然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老鄭眼巴巴的等他將茶杯放下,問道:
“小五,如何?”
“這……還是等我全部看完再一起說吧。”
接下來吳迪明顯加快了節奏,剩下的五幅卷軸裏還有兩幅竹圖,其中一幅竟是八大山人朱耷的《瘦竹圖》!這幅畫吳迪看了足足有半個小時,僅次於趙孟頫那幅。另外一幅是近代任伯年的作品,在吳迪看來,即便是真,也是他早期的練習之作,收藏價值和其他九幅作品不可同日而語。
十幅卷軸看完,已經到了晚飯時間。卷好最後一幅作品,吳迪並沒有說話,反而坐在沙發上閉目沉思片刻之後,在鄭、溫三人期盼而奇怪的眼神中將所有十幅卷軸依次打開又瀏覽了一遍,方才說道:
“可以了。”
溫亞儒笑道:
“你小子,待會兒要是說不出個名堂,我可不依你!看看,大家陪著你枯坐了四個小時,你是不是應該有所交代啊?”
老鄭不滿的看了他一眼,笑道:
“小五,別聽老溫胡說,這鑒賞藏品,當然要慎之又慎。我們這是欣賞,如果真幫別人鑒定,一幅畫看幾天都是正常!嗬嗬,小五,看完了,說說吧?
“嗬嗬,不好說,也不敢說。”
鄭竹雅笑道:
“我開始學畫,就看過這十幅卷軸,當時認為幅幅皆真,驚為天人之作。後來慢慢長大,有了點眼力,卻還是無能分辨真偽。等到跟著老師學了幾個月,這次回來,卻看著是五假五真。我就滿腹疑惑的問老爸,老爸的回答還和以前一樣,讓我自己看,說是什麼時候能完全看懂了,也就出師了。可剛才跟著吳迪哥哥一起看,又覺得是六假四真,不知道他的判斷是什麼,我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
溫亞儒笑道:
“這十幅卷軸在潘家園很有一些名氣,不少老朋友直到今天還在為幾幅畫的真假吵嚷不休,我看老鄭是早有成竹在胸,不過一直秘而不宣罷了。不知道這次小五能不能讓答案揭曉。”
吳迪苦笑道:
“你們也太高看我了,不過既然是學習,我就將我的一些看法說出來,但是,可能有些傷人,希望鄭叔莫怪才好。”
“沒關係,你盡管說。這些畫被人指指點點了十幾年,說什麼的都有,我也想聽聽常老高足的意見。”
溫亞儒笑道:
“老鄭跟我幾十年的交情了,你不必顧忌,有什麼就說什麼,反正他受的打擊已經夠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你一個。”
“哎,你這人怎麼說話呢?你是來看畫還是來搗亂的?”
老鄭衝著溫亞儒立眼睛。
“好,好,我不說,讓小五說,這總成了吧?”
“好,那我就直說了,一己之見,鄭叔莫怪。”
“是我讓你說的,何怪之有?年紀輕輕的,別學那些老頭子,一個個愛惜名聲,瞻前顧後的,說錯了也不打緊,盡管說!”
鄭竹雅忽然插言道:
“不如我先說說我的看法,也算是拋磚引玉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