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謎底(2 / 2)

“沒錯,這紙張正是貼上所說澄心堂紙,這種紙在北宋時就極為罕見,所以當時的製墨名家潘穀,亦是著名造紙家,曾仿五代澄心紙製作紙品。詩人梅堯臣為之作詩,詩曰:“澄心紙出新安郡,觸月敲冰滑有餘;潘侯不獨能致紙,羅紋細硯鐫龍尾。”潘穀所造宋仿澄心堂紙,紙質膚卵如膜,堅潔如玉,細薄光潤,冠絕一時……”

“你是說這紙是潘穀仿製的澄心堂紙?那又有什麼關係?還是不能說明這字不是蔡襄所書啊?”

“唉,丫頭,你就認輸吧。蔡襄生於1012年,卒於1067年,而潘穀則是宋徽宗之後的名匠,這中間差著幾十年呢,蔡襄怎麼可能用這種紙張寫字?”

鄭竹雅如見鬼魅,看向吳迪的目光都變了,這人怎麼能厲害到如此地步?

“唉,我研究了半輩子,也隻知道是假,卻不知道假在哪裏,沒想到小五竟能一語道破天機,佩服,佩服!”

老鄭比他女兒好了不少,但也是一陣唉聲歎氣。

沉默了半分鍾,鄭竹雅鼓足勇氣,問道:

“那郎世寧的畫呢?”

“郎世寧、艾啟蒙、王致誠、安德義合稱大清四洋畫家,其中,王致誠的畫作更加注重解剖結構,富有立體感和皮毛質感……”

“我明白了,這是王致誠仿郎世寧的畫作,可為什麼……”

吳迪搖搖頭,說道:

“我敢肯定這是王致誠的畫,卻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仿郎世寧,而且居然被怡親王收了。這也是我說它是的半真的原因,畫雖假,但價值卻不在原作之下,甚至因為這個仿字,反而價值更高!”

“那另外一幅半真呢?有什麼說法?”

“鄭板橋仿文同《墨竹圖》!”

溫亞儒忽然拍案而起,嚇了大家一大跳,隻聽得他說道:

“好小子,我說你看那幅畫時怎麼評價畫如其人,風骨錚錚呢!原來那時你就看出是鄭板橋所仿!”

老鄭和鄭竹雅這時才想起吳迪第一幅看的就是這幅《墨竹圖》,當時他的評價還讓幾人迷惑了一陣,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趙孟頫的《枯木竹石圖》相對好辨認一些,雖然和台北故宮的《古木竹石圖》隻有一字之差,讓人們習慣性的會認為它是假的,可是無論從意境、畫工、筆墨、紙張、還是璽印等等來講,都沒有半分破綻,所以他真。任伯年的《野竹圖》應該是他三十歲之前的作品,雖然不很成熟,但是他虛實相間,濃淡相生,富有詩情畫意,清新流暢的獨特風格已經顯露無疑。我們不能因為他之後再未畫竹,就認為這幅畫是臆造的!”

吳迪一口氣說完了自己的判斷,看了三人一眼,端起水杯默默喝茶。

一時間,屋內死一般的安靜!

鄭竹雅愣了一會兒,將卷軸一幅幅的打開,仔細的看著幾幅被吳迪說成偽作的畫作,纖細的秀眉不覺間蹙成了一團。

“這些仿作裏,蔡襄那一幅也很有收藏價值,不但用紙是北宋,而且仿作的時間也是北宋,很有可能是他的後人仿的。總體來說,鄭叔這批藏品,不管真假,件件精品的評價,當之無愧!”

吳迪看到鄭竹雅似有疑問,搖了搖頭,說道:

“不是蔡京。”

鄭竹雅莞爾一笑,點了點頭,繼續觀看畫作,忽然,老鄭猛地一下站了起來,他拿起茶杯,衝吳迪說道:

“來,吳老弟,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他激動地輩分都搞亂了!

吳迪剛剛舉起杯子,老鄭就猛地將手伸了過來,和吳迪狠狠的碰了一下,“當”的一聲脆響,嚇得吳迪趕緊將杯子拿開,這不小心淋濕了那些畫作可是大罪一樁!

老鄭一口將茶杯裏的水喝幹,連茶葉也沒有放過,在嘴裏隨便的嚼了幾下,就囫圇吞了下去,然後仰天大呼道:

“痛快!真的痛快!老爺子,你聽見了嗎?二十一年,整整二十一年啊!終於有人將你的謎底揭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