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這日的黃昏時分,何平便從青梅酒館離去了。
除夕夜的安南爆竹聲陣陣,許多孩童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你追我趕的,又被家裏的大人叫回家吃年夜飯了。
何平照例是去買塊燒餅作為吃食。
這家七郎燒餅也不知有多少個年頭了,店麵掛著一年有“七”字的錦旗,隻是店裏和錦旗都被油煙熏得有些灰黃。
很難洗淨,便隻能任由如此。
“一塊燒餅。”
“您收好。”
……
大抵是如此的對話,老板並不顯得熱情,顧客也如此。
何平走在街上,他本意是打算回去修行,卻突然發現今夜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凡人除夕夜大多是聚在家中作樂,修行者也沒有常在外走動的習慣,今夜在外的修行者卻顯得格外多。
“道友為何行色如此匆忙?”何平好奇地攔下一位正疾行的修士,詢問道。
那修士神色古怪地看了何平一眼,隻說了一句,“今日大修講道,再不快些便沒有位置了,”便頭也不回的往城中走去。
大修講道?
何平聽得這消息也立馬跟上那修士的腳步,何平修行至今,見過的大修便隻有吳經和明鏡道人,明鏡道人是將何平引入修行路的人,吳經則是將何平引得更近一步。
說起來吳經,何平也不由得歎一口氣,等待他修為有成之後,須得回沂水給吳經立一座碑,吳經身為大修,死後無人問津實在淒涼。
城中此時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也不為過。
城中有一塊大空地,何平原先並不知道特意空著這麼大一塊空地是為何,今日才算知道這空地原來是用來給大修講道的。
隻見一位青衣修士此時浮於空地中心,此等禦空飛行手段正是大修。
青衣修士雖已花白頭發,盤著發髻,卻不顯得老態,麵色紅潤,顯然駐顏有術,雖然看起來隻六七十歲年紀,但何平知道,大修的年紀絕不能以麵貌來推測。
以青衣大修為中心,一圈圈的修行皆盤腿席地而坐,在這方麵,修士的修為不同則更顯得格外分明。
靠近內圈的幾乎全是煉氣後期修士,膽敢有想要接近的中期修士皆會被趕走,再往外則是煉氣中期修士,煉氣前期修士同樣不能靠近分毫,最外麵的便是煉氣前期修士,也是數量最多的。
修行界便是如此的等級分明。
青衣大修隻閉目負手而立,並未說話,顯然他的講道還未開始。
趁此時機,何平在煉氣前期修士的人群裏更往前進了幾步,周圍的修士雖有些躁動,卻也不敢高聲喧嘩,生怕惹惱了大修,隻小聲地說著話。
“今日的大修怎麼往日不曾見過?”
“我也不曾見過,想必是修士坊新來的大修。”
“卻不知這大修修得是哪行功法,若是火行那便再好不過。”
“我看這大修像是木行大修,隻有木行修士才愛穿著青衣。”
“管他是木行也好,火行也罷,我被這煉氣前期瓶頸已困了數年,今日若能得大修隻言片語指點,說不得便可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