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離得近的,等到訃告真的傳遍了大秦,傳出了華夏,披麻戴孝著更是數不勝數。
“君上~”北地郡驃騎營中,子車乘聽聞噩耗,仿佛被抽走了魂一般,一口鮮血吐出,徹底昏死過去。
“第一名,聽令!”病榻上,子車乘變得蒼老。
“末將在!”白發蒼蒼的第一名看著子車乘,有了不祥的預感。
“君在臣在,君死臣死,武君不能太寂寞,沒了我,我不知道在底下,武君還如何縱橫捭闔。”子車乘笑著,將驃騎營的虎符遞到了第一名的手中。
“將軍!”第一名顫抖的接過了驃騎營的虎符,老淚縱橫,看著病榻上逐漸冰冷的軀體,再也忍不住,哀嚎出聲。
沒有人能理解鬼侯和武君的關係,他們是一起走出樗裏的兩個人,當年鬼侯獨守金陵,被叛軍圍殺,武君誤以為鬼侯死於亂軍之中,一怒而不顧其他,斬殺了有名將之姿的龍且。
現在,武君病逝,鬼侯也隨之而去,這一對君臣真正的展現出了君臣的風姿。
“武君、鬼侯!”銳士營中,樊噲想不到噩耗會一個接著一個,君上薨,好友袍澤也逝去,一瞬間,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將虎符送回鹹陽,交於陛下!”樊噲留下了銳士營的虎符,直奔金陵而去,他就是一個屠狗之輩,名利他都已經得到了,既然君上和好友都不在了,他要這兵權榮耀還有何用。
“君上!”雁門關外,胡騎營也收到了鹹陽和金陵傳來的噩耗。
“始皇帝崩殂,武君也沒了,我們就成了無家可歸的孩子!”狗哥兒、零羊、千默三位胡騎營主將,也都在收到噩耗的同一天,麵向金陵,自盡而亡,為武君殉葬,陪同者多達千人。
阿房宮中,扶蘇看著手中傳來的噩耗,絕食三日,不問朝政,獨自望著金陵失神,然而一個接著一個噩耗傳來,讓他又不得不重新振作起來。
大秦三營兩衛,直接逝去了驃騎營、銳士營、胡騎營和樗裏衛統帥,僅存驪山衛,這讓扶蘇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來安排新的主將人選。
“追封鬼侯為北地君,胡騎營三義為胡騎三侯!”扶蘇緩緩開口,追封了殉葬的四人,而狗哥兒、零羊和千默也成了大秦有史以來的唯一三位胡侯。
“胡騎營歸入長城兵團麾下,不再設立!”扶蘇再次開口,沒了始皇帝和武君的胡騎營也就沒了軍魂,失去了他們存在的意義和靈魂。
……
金陵之中,樗裏尋府邸,夜色下,一道身影揭棺而起,默默的望著北方雁門關方向,沉重的歎息。
“父親!”樗裏心看著那道孤寂的身影,低聲叫了一聲,才發現那人眼中滑落了滴滴淚水。
“胡騎營太強了,也太忠誠了,所以,他們不能再存在!”樗裏尋低聲沙啞地說著。
他沒死還好,一旦他真的逝去,沒了控製的胡騎營將成為草原上最強大的部落,將會成為另一個比匈奴和東胡更加讓中原恐懼的存在。
隻因為,胡騎營掌握著中原的一切戰法和兵法,這樣的存在,一旦仗著騎兵之勢,中原與草原將再次回到曾經的局麵。
隻是樗裏尋從沒想過,狗哥兒、零羊、千默和數千胡騎營勇士會選擇為自己殉葬。
……
武君的棺槨在金陵停棺三日,然後由樗裏衛和大秦諸侯將軍抬棺,送回了鹹陽,安葬於渭水河畔的嚴君墓旁,所到之處,哭聲慟天,百姓自發的彙聚到了道旁,默默地為武君送行,望著那長長的隊伍和那一尊棺槨在視線中消失。
“武君薨、鬼侯逝、忠勇去、胡騎無,接下來,本君何處啊!”鹹陽長城君府中,蒙恬獨自對月飲酒,酩酊大醉,從不飲酒的他這一次把自己灌醉了。
那些年一起並肩作戰的兄弟袍澤居然在短短數月就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隻留下他一個人孤寂的活著,他也多想跟他們一起離去。
可是不行,大秦還需要他撐著,在下一代成長起來之前,他還要扛著大秦這輛戰車繼續疾馳。
“這小子真的死了?”樗裏之中,李牧不相信樗裏尋會死去,“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那小子肯定還活著。”
李牧想到這,手指也忍不住顫抖,換上了夜行衣,悄悄地趕到了樗裏和驪山中間的龍首山武君墓前,撬開了武君墓墓門,然後走入其中,一掌推開了武君棺槨。
“空的!”李牧愣了一下,武君下葬前,他可是親眼看著扶蘇為武君蓋棺的,那小子就躺在裏邊,怎麼會是空的?
“不管了,練兵紀實和紀效新書,還有那小子的一生武學都肯定在棺槨裏!”李牧不介意自己當個土夫子,在棺槨中就翻了起來。
“我說,你這麼打擾一個死人的安寧,真的好嗎?”樗裏尋也想不到李牧會來,還特麼的開棺摸金!
“切,就知道你小子沒那麼容易死!”李牧笑著看著坐在墓室中央天頂上的樗裏尋,他還不至於去覬覦樗裏尋的遺物,隻是想逼樗裏尋出來。
“說吧,你到底怎麼想的?”李牧看著樗裏尋問道。
“瞞天過海,暗中出手,當個老六!”樗裏尋笑著說道。
李牧無語,然後看著燈火通明的武君墓,才發現墓中不僅僅樗裏尋一人,還有陪他殉葬的四位夫人,以及噩耗中已經殉葬逝去的鬼侯和消失於朝野的忠勇侯樊噲。
“話說,你打算熬死多少人啊?”樗裏尋好奇地看著李牧,同代的王翦等名將都被他熬死了,下一代的王賁、李斯等也被他熬死了,再下代的也有不少人逝去了,結果李牧居然還活的好好地,這就很神奇。
“老夫怎麼知道,道家不敢推衍,墨家算不出來,儒家尿不到一起,我能怎麼辦!”李牧翻了翻白眼,他有點懷疑黑龍跟樗裏學歪了,不會算術,說好的十年,這是十年嗎?
“好吧,如今外邊是什麼局麵?”樗裏尋有些關心的問道。
“能怎麼樣,武君逝去,天下悲慟,陛下下令,舉國哀悼,止樂三月。”李牧懶懶的說著。
“你知道我關心的是什麼!”樗裏尋認真地看著李牧。
“第一名年邁,也從驃騎營退下,驃騎營落入被陛下從孔雀調回的項藉手中,胡騎營並入長城兵團,不再設營,銳士營由公子將閭接管擔任主將,樗裏衛班布稱病退隱,樗裏衛由晉王擔任大統領,第一梁輔佐……”李牧緩緩的說起這段時間天下局勢的變化。
“項藉回來了!”樗裏尋察覺到了異常,項藉是如今孔雀南方的第一主將,現在被調回來接任驃騎營主將,那孔雀的大軍落到誰的手中了?
“張子房接手了孔雀南方的軍隊,還有不少六國遺貴出現在了孔雀南方,占據了大軍中的各個位置。”李牧知道樗裏尋在想什麼,再次開口說道。
“其他呢?”樗裏尋再次問道。
“夜郎、滇王也有小規模動蕩,但是都被陳子平鎮壓了,跤趾也有大動作,然後被端木臣全都殺了填在陳塘關鎮海,至於中原腹地,暗潮洶湧,暫時還沒有動靜!”李牧如數家珍一般。
“他們是在等孔雀動啊!”樗裏尋思索了片刻,自己下令金陵裁軍三十萬以後,金陵對南府的掌控也大不如前,一旦孔雀動亂,金陵大軍開拔,中原也就少了南麵的威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