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打開房門,接過沈醉手中的布袋,看了看裏麵,對沈醉道:“你們要在莊子裏住幾日?”
沈醉微笑道:“我們兄妹在此逗留兩日便要趕往烏江渡船入楚。”
老婦人收起布袋,對沈醉二人道:“進來吧,客舍已經常年沒有打理,我屋裏還有兩間空餘房間,你們不嫌棄,就在住在這裏吧,我家中沒有什麼貴重東西,隻有我和孫兒相依為命,你們若是謀財,就找錯地方了。”
沈醉作揖道:“我們是齊地來的儒家門生,定不會做那些齷齪之事,請夫人放心。”
老婦人看了看二人裝扮和言行舉止,不像壞人,便道:“進來吧,也別叫我夫人了,這裏人都叫我李嬸。”
沈醉二人隨著李嬸進去屋院內,園子裏有個七八歲孩童在院內玩木製玩具。李嬸對孩童叫道:“虎子,把你房間收拾一下,然後到我房間的箱子裏拿出一套被裘到你阿耶房間去。”
虎子看到來到家裏的陌生人,一臉好奇,聽到阿祖的話,立馬進屋收拾。
子衿看到這一幕,對虎子心生親切,對沈醉低聲道:“先生,我去幫忙吧。”
沈醉對李嬸笑道:“李嬸,不敢再勞煩你們了,讓我妹妹去幫忙收拾房間吧。”
李嬸點了點頭,對沈醉二人道:“我剛做了飯,不嫌棄粗茶淡飯,就一起對付口吧。”
子衿快步走進房間同虎子幫忙,沈醉對李嬸道:“可還有需要什麼地方我能幫忙的。”
李嬸擺手道:“你先屋裏先坐著,飯菜很快就好了。”
太陽已經下山了,天色漸暗,四人圍在桌子上,兩菜一湯,菜都是素菜,湯倒是魚湯,估計是李嬸臨時準備的。
吃飯前,沈醉拉起子衿,對李嬸作揖道:“在下沈醉,這是舍妹子衿,今日感謝李嬸收留,我們兄妹二人在此謝過。”
子衿也作揖道:“感謝李嬸收留。”
李嬸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坐下吃飯,輕聲道:“你們付了錢幣,是住客,沒什麼好謝的,吃飯吧。”
四人吃完飯,子衿搶著收拾,李嬸無奈,不過也放下心來,這對兄妹,應該不是壞人。
沈醉環顧這個房子,看到這裏有四個房間,然後坐到李嬸旁邊,輕聲問道:“李嬸,家中可還有其他人?”
李嬸神色黯然道:“就隻剩我和虎子兩祖孫了,我的男人和兩個兒子都被楚國征召當兵了,死在了秦人手裏。”
沈醉猜到了幾分,秦楚之戰,楚地十戶不存二三,滁州以前是楚國地界,當初秦楚交戰,這裏應該也被楚國強征了。
沈醉猶豫了一下,對李嬸問道:“虎子的娘親呢?”
李嬸也沒有什麼顧及,嫌棄道:“那女人,知道男人戰死的消息,就跟其他野男人跑了。”
沈醉沉默片刻,輕聲問道:“李嬸,虎子是否有什麼先天之疾?”
李嬸驚恐地看著沈醉:“你怎麼知道?不是,虎子很正常!”
沈醉安撫激動的李嬸,對李嬸認真道:“李嬸,你先別激動,我沒別的意思,我略通醫術,我觀虎子的麵色,看出他應該一出生便有一些隱疾,如果方便,我可以幫虎子把把脈,看能不能根治。”
李嬸神色頹然,傷心道:“虎子自出生,便有一個怪症,剛開始隻是隔些時日口中會吐些白沫,我們當時以為隻是他脾胃不好,吃多了會吐,長到三四歲時,開始出現奇怪的行為,有時自己一個人在那裏傻笑流口水,有時會發狂四處亂叫,但是不是經常這樣,應該每隔兩三個月一次,當時也找過城裏的醫者來看過,治不好。有個經過莊子術士看了,說虎子是被妖邪附身,隔段時間就會顯靈,術士也沒有辦法。後來他阿祖和阿耶都被抓去打仗了,隻剩下我和虎子還有他娘親,本來我和他娘親打理客舍,日子還算能過,可是隨著虎子長大,怪病發作時越來越嚴重,半夜起來大喊大叫,還會到客舍砸東西,然後莊裏就傳客舍裏有不幹淨的東西,生意越來越差,虎子她娘認識了一個外鄉人,也覺得虎子累贅,就和那野男人跑了,客舍也關了,我平時也一直帶著虎子下地勞作,隻是村裏人遲早也會知道虎子被妖邪附身,到時虎子就會被莊裏人排擠了。”
沈醉看到滿臉憂色的李嬸,安慰道:“李嬸,既然已經沒有什麼辦法了,不妨讓我看看虎子的病情,看看有什麼辦法醫治。”
李嬸把虎子叫到沈醉身邊,子衿也收拾完出來,知道了虎子有怪病,滿臉擔憂。沈醉和李嬸的對話,子衿在廚房聽見了,虎子和她的經曆相似,不禁生出憐愛之心。
沈醉右手雙指幫虎子搭脈,眉頭微皺,久久不語。子衿見沈醉不語,擔憂地問道:“先。。。大兄,虎子是什麼病?”
沈醉雙指放開虎子的手腕,輕聲道:“和我猜測的沒錯,是先天癲癇之症。”
李嬸連忙抓住沈醉的手,著急道:“沈公子,虎子還有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