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雲兒看著那滿地血倒抽了一口氣,讓自己已經僵在那裏的思維終於給接上了,她看了一眼張氏和丁月兒,轉身就朝著廚房外走去,丁月兒見她要走,一把就拉住她,抖著聲音問:“姐,你要去哪?”
“去找咱爹啊!難道你有什麼辦法!”丁雲兒從來都是細聲細氣的說話,這一次卻難得嚴厲起了聲音,丁月兒也已經沒有什麼主見了,雖然心底裏知道這樣才是現在最好的辦法,可是她多少還是不願意的,畢竟丁小樓現在的情況跟她脫不了幹係,她小聲說:“別去了,姐!”
“不去,難道你讓我看著小樓就這樣!”丁雲兒猛地轉過了臉,怒視著丁月兒。
丁月兒縮了一下脖子,腳步停了一下,她轉頭看了一眼滿臉血的丁小樓,嚇得直打擺子,根本片刻都不敢在廚房裏停留,快步就跟上了丁雲兒,急促的說:“我也跟你去找爹。”
劉氏靠廚房門口,腳都覺得軟了,她望著張氏,見她白著一張臉,平日梳理得一絲不亂的頭發現在也已經淩亂了,身體微微的顫抖著,可是依然板著一張臉,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劉氏下意識的道:“小樓要是死了咋整啊!”
其實不光是劉氏怕,張氏現在心裏怕得要死,她殺過雞殺過魚,可是從來沒有殺過一個人,更不要說這個人是自己的孫女,哪怕不是親生,但是日日夜夜的在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就被她這麼打死了,她簡直嚇得要死了。這個時候在聽到劉氏的話,她潛意識裏的要強讓她硬生生的憋出了一句話:“那就拖到亂葬崗子裏丟了,還能咋整,你想讓我給她抵命咋地!”
雖然張氏這麼說,可是她根本就底氣不足,讓人一聽就知道她心裏發虛。
可就在這個時候,丁小橋又抬起了眼睛,輕飄飄的看了一眼,那眼睛裏的恨意讓她退了了幾步,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沒有一會兒工夫,在田裏幹活的老丁頭、丁修孝、丁二郎、丁三郎以及米氏和羅氏都回來了,雖然免不了是一陣呼天搶地,可是人多也比較好辦事,很快,丁小樓就被送回了自己的屋子裏。
丁五郎則早早的就去村裏的方二哥家借了騾車去鎮子裏麵找大夫去了,因為有了騾車,這來來回回都很快,天才剛剛擦黑的時候,丁五郎就已經帶著從百草鋪裏請來的大夫回來了。
請來的大夫是苗師傅,顯然,在路上丁五郎和他已經將詞都對好了,苗師傅裝作並不認識丁五郎和丁小橋,徑直進了屋子,不過一看見丁小樓的時候,苗師傅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他本來就長得嚴肅,臉一板更是讓人緊張。
他先是環視了屋子了一圈,然後才說:“幫不上忙的人都出去燒點開水來。”
羅氏連忙就帶著兩個孩子出了屋子去廚房燒開水了,而因為是女孩子,丁修孝也帶著丁二郎丁三郎丁四郎都出了屋子,劉氏本來想留下,卻被丁小亭生生的給拽走了,隻留下了一個丁小閣探聽消息。老丁頭因為隔著輩,又是男人,便不便進屋了,張氏更是不打照麵,丁月兒也不敢過來,隻有丁雲兒過來在一邊幫忙。
米氏從見到了丁小樓就一直抱著她沒有放手,眼眶通紅,臉上帶著悲傷的神色。丁五郎因為也大了,不好留下來,去了廚房幫著羅氏打下手,屋子裏隻留下了一個丁七郎幫忙,丁小橋則一直坐在炕梢上,臉色沉靜如水,可是那一雙眸子黑得讓人不寒而栗。
苗師傅先是查看了丁小樓頭上和背上的傷口,然後便讓米氏將丁小樓放在床上,開始診脈,而丁小橋這個時候便開始清晰的描述起整個過程,並說了自己做了哪些急救措施。聽著這些過程,米氏再也沒有忍住,捂住了嘴,背過了身子嗚嗚的哭了起來。
而苗師傅則對丁小橋點了點頭,這真是一個聰明而鎮定的孩子,在那樣的情況下做得這些措施都很有效的遏製了傷勢的惡化。
丁家正屋。
丁老頭坐在八仙桌邊的椅子上一言不發,隻是一口一口的抽著旱煙。
張氏則少有的沒有做繡活,摟著丁月兒坐在炕上,時不時緊張的抬眼看一看老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