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已到達目的地,本次導航結束”
“到了到了,這就是我家了。”
再次回到家,許淳安多了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熟悉的是那種歸宿感。陌生的是……大概是一種你見到了山川大海,就會覺得河流小溪更加渺小。
“這是我的出租房,小是小了點,不過打張地鋪,擠擠睡還是可以的。”
許淳安在冰箱裏拿出了兩罐旺仔招待他的兩位室友,告訴他們打算等會自己去看望爺爺奶奶。
“那我們出去走走了。”
“等你回來。”
……
咚咚咚。
“誰啊?”一聲年邁的聲音從屋裏傳來。
“是我啊,小安。”
“哎喲,好些天沒回來過了。快進來吧。”奶奶說道。
“爺爺呢?”許淳安見屋裏沒別的人了。
“他又去鄉下淘土豆去了,這個老頭,就是不聽勸,身體明明都快不行了,還舍不得他那點玩意兒。”奶奶說著,眼裏滿是無奈。
“這樣啊……”許淳安再次聽到這句平日時不時總能聽到的話,不知道為什麼眼裏潤潤的。“奶奶,我找到工作了,這次回來專門給你們講這件事。”
“那好啊!上不了學了,早點找工作出社會,然後娶個媳婦,生個大胖小子,好呀……好呀……”奶奶欣慰的說道。
“是做啥的啊?”
“美術老師,專業很對口。很適合我,兩萬的月薪呢!”
“兩萬!”奶奶先是呆了一會,馬上就笑的合不攏嘴。“兩萬好啊,以後不愁吃用了……工作個一兩年就可以買車了,到時候你爸媽存在我這給你買房付首付的錢,我們就給你買一套婚房,你的工資這麼高還了房貸以後,每個月還很耐餘。我和你爺爺的養老保險還存著一筆,你想早點買車的話,我們也可以給你付個首付……到時候才20出頭,人家就都說你年輕事業有成了……”奶奶說著說著,就自說自話了起來。許淳安靜靜地看著奶奶。
他發現這麼多年,都沒有好好的看過奶奶,他的皮膚已經出現了斑紋,皺巴巴地,下垂的眼皮,包裹著含了些許淚水的眼球。
“奶奶,我已經簽了合同了,我可能要去很遠的地方了,不能經常回來看你。”許淳安打斷了正在碎碎念的奶奶。
“啊?你說什麼,很遠啊……”奶奶重複了一句“很遠啊”,眼神開始變得恍惚,眼珠子東轉轉西轉轉。
“昂,那沒事啊。你好好工作,偶爾想奶奶了記得給奶奶打電話,對了,你啥時候走啊,我叫你爺爺趕快回來……”
“不用了奶奶,爺爺不喜歡幹活的時候被打擾。等他回來了,把我的事跟他講一下,還有下次別讓他出去幹活了,一把老骨頭了,傷了身體真不值。”許淳安說著,眼角一滴淚水滑落。
“我一直都跟他這麼說,他就是不聽哇!”奶奶說著,像是個小孩子撒氣,手指比劃著什麼。然後又突然不說話了,站了起來,抬頭看看天花板,又看著許淳安說道,到飯點了,今天在這吃晚飯嗎?
許淳安點點頭:“嗯嗯。”
奶奶平時都會去跳廣場舞或者散步,許淳安一直都覺得,奶奶的身體是很健康的,但是剛走進廚房的那幾步,許淳安分明感覺到了幾分年邁的厚重。
“吃飯了!”還是那句熟悉的聲音。
小時候每次奶奶喊吃飯了,許淳安總是很快的衝進廚房,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之後每次奶奶喊吃飯,許淳安總是放不下手裏的手機。
“來了!”
奶奶今晚煮的是麵,上麵臥了一個荷包蛋,蛋白邊上煎地焦焦的,脆脆的,筷子往中間一戳,流出淡淡的金黃。
熱氣騰騰的,飄在許淳安的麵頰上,眼角上,化成了幾滴水珠,和淚水交融在了一起。
吸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