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中醉倒誰能恨,唱罷歸來酒未消。
悠揚婉轉的琴音如怨如慕,如訴如泣,餘音嫋嫋,不絕如縷。
二層閣樓畫梁雕棟,甚是精雅華美。竹簾低垂就著明晃晃的天光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宛如之音緩緩流淌,彌漫在高大寬敞富麗堂皇的廳堂。
“枝間新綠一重重,小蕾深藏數點紅。愛惜芳心莫輕吐,且教桃李鬧春風。小陽啊小陽,真比陽光還燦爛。”邪小七趴在雕花嵌羅甸的紅木桌子上,略微有些疲倦的眸子就像是浮了一層淡淡的輕霧迷迷蒙蒙,即便身邊美女如雲。他卻好像誰都看不見,抬眼癡癡的望著閣樓,明眸中流露出些令人看不懂的情緒。蔚然歎息道:“原來那些尋找的人,為了過眼雲煙般的財富而苦心孤詣,胼手胝足,終其一生都在尋找失去的和得不到的。”
“找到了找到了,少爺啊少爺,小的跑了大半個晉城可算找到你了。”眼前的視線突然被堵牆似的黑影遮掩。夥計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大致訴說了事情的經過。
“搞什麼鬼,又是鋪子那點破事,沒看我正忙著嗎,老掌櫃這點事都作不了主。”邪小七一看見這夥計心情就不好,不耐煩的厲聲喝罵:“你給我聽好了,以後這樣的小事你們該辦就辦,不要老來打擾我。趕緊滾。”
"知道了少爺,小的這就回稟老掌櫃。"轉身離開的時候,夥計心裏嘀咕了句:"反正你又不太管事,隻不過走個過場罷了"。
…陽光如同澄澄的金粉,從窗口直撒進來。捕頭徐厲微眯著眼,眉峰凝起,盯著對麵臨街的城信當鋪眸色黯沉如夜。根據線報,劫雲峰二當家的雷驚天,日前令人投帖萬員外府邸,約定三日後親自登門拜訪,並順道在城信當鋪典當件存貨。
一向心思縝密的老捕頭不是不相信消息的真實性。而是在人潮洶湧的街上很快注意到自己安插在附近的幾個人手,似乎完全沒發現尾隨在身後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緊迫。這夥人衣著撲素,行動敏捷機警。絕非惡貫滿盈的山莽悍匪所能比擬,分明像是訓練有素的軍人。想到這,徐捕頭的心頭不由猛地一沉。
雷驚天踏出當鋪的大門。
陽光有些刺眼,他微眯著細眼愣了愣,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可又說不上到底是什麼。環顧四處,似乎從桃花般香豔旖旎的空氣中嗅出了令人不安的氣息。於是,他側臉壓低聲音叮囑手下一定注意。
幾個人快步轉到街頭拐角處,進入一條清冷的青石巷子裏,巷子外麵有顆百年老槐,兩邊是青石灰壘起的高牆,跟外頭嘈雜的街道完全是兩個世界。地麵起伏狹窄,隻有三三兩兩路人。
雷驚天背心貼在牆角,腦袋擰向一側,極力往外望去。一個撐傘的女子剛剛走進巷子口,接觸到了他的目光,不自覺地扭過了頭去,起身就往外走。還有個書生模樣的年青男子慢悠悠的度了過來,冷不防看見這幾位凶神嚇了一大跳,猶豫了一下邁了邁腿轉身折了回去。
五十米開外的街道依然喧囂。看不出絲毫異常。
那條巷子又窄又長彎彎曲曲的像條褲帶,所以又叫褲帶巷。從徐厲這個角度看過去,隻能望見巷口兩邊牆上魚鱗似的深紅色脊瓦。這幾個狡猾的狐狸鑽進去就再也沒露麵。徐厲並不擔心他們會從巷口的西頭逃竄,那裏的盡頭延伸至西北的方向就是深不見底的護城河,傻子才會往那個方向去。所以徐厲並沒有下令進一步采取行動,冷眼旁觀那夥神秘的軍士也都按兵不動,隱藏在人群裏如同蟄伏的猛獸。時不時的往褲帶巷那個方向瞄上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