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深穀的道路一直延伸至一片荒涼的潮濕地帶。出了濕地後便進入空穀地帶,網狀水域彙流成河,朝各個方向曲折延伸而出,從高空俯瞰,像是幾條穿行在紅褐色土壤上的巨龍。
遠遠的,山坳裏出現一片杉樹林,林邊幾間小小茅屋,簷上茅草在微風中顫動這是一方不大不小,似民居又似廟宇的破舊建築物,灰牆青瓦,屋簷下一盞白色的舊燈籠在風中搖搖晃晃,
邪小七找來繩子,將尕石與幾個武士五花大綁,鎖在一個破舊的簡陋小屋裏。小屋緊挨著山底一條狹長的山穀,看起來荒廢已久,一麵石牆搖搖欲墜,大致確定出屋子的邊界。屋頂有幾處大洞,門窗也已不知去向。
天色漸漸黑了下去,尕石用盡全身力氣想掙脫綁住他的繩索,卻根本動彈不了。他心裏焦急不已,小姐不見了,回去可怎麼向翟大人怎麼交待?
靜謐,死一般的肅穆沉寂。
邪小七留了個心眼,並沒有將翟露軟禁於那個荒蠻之地,趁著夜色趕著馬車返回了晉城,由於持有絡墨的通關文碟,幾個守城的衛士並沒有難為邪小七,簡單的查看了下朱文篆引的府衙印章。就開啟了厚重的城門。可就在即將放行的時候,一個衛士突然揮著手上的火把喊道:“這馬車有問題,上麵有血跡。”
邪小七驚出了一身冷汗,剛剛敷衍這幾個衛士說車裏麵的是身患傳染病的賤妻,剛剛從外地找高人看了病用了藥。這個病非同尋常的地方就是不能見風,而且傳染性極強。一旦染病仨時辰之內必死無疑。
幾個衛士聽邪小七說完,都鄙夷的捂著鼻子躲得遠遠的。唯恐避之不急。
邪小七馬鞭子一甩,車子顛顛簸簸地上路了。
後麵的衛士借著火光看著車轅上的鮮血,急忙呼叫同伴立刻攔截。
手持燈籠的一名旗手站在高高細細的旗樓裏,高高的揮動起了手裏的大紅燈籠。在夜色裏如鬼火在微風中搖曳。
下麵負責城堡機括的士兵立刻發現了旗樓發出的信號,拉動了城堡的第一道機括。
沒有人看見的城堡內部,精鋼壓條受到外部推力的作用,觸動傳動皮帶猛然抽緊,並發出尖利的摩擦聲。傳送軸轟轟轉動,驅動青銅齒輪不斷的咬合小的齒輪。主動軸在動力的牽引下像眼鏡蛇一樣搖擺著身子朝上伸展,兩個端頭一旦彙合扭結在一起,城門的第一道防線在鋼鐵的運轉中蘇醒了。
厚重的城門猶如生鐵澆濤的武士一樣,將邪小七檔在城門之外。
這一刻,不由自主的,仰望城堡的邪小七心中升起了一絲畏懼之感。
同時身後的鍛刀似乎隱隱發出了沉重的嗡鳴聲,如同野狼在月光之下孤獨的哀鳴。
頃刻間邪小七大腦不能思考,他緩慢的伸出手去,那柄刀仿佛擁有不凡靈魂,碰到他指尖的一霎那時感受到了炙熱的溫度,那溫度使得邪小七渾身一驚,一股巨大的力量從那炙熱又略帶濕意的手心中傳來。
將要拔刀的瞬間,有道熟悉的聲音自上麵傳來:“不必為難我的朋友,你們都散開吧。”
聲音不急不緩卻帶有絕對的權威,樓底下的人聽的都很清楚。絡墨大人的話誰還敢反駁?
邪小七進了城,找到了邪家廢棄的老宅,房子很是古舊,一正兩廂兩耳房三個院落,他將翟露推進了耳房,剛剛將她嘴裏的破布條扯出來。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小丫頭說出的第一句話令邪小七啼笑皆非,“你說的話算數嗎?我是你老婆?那你何時能娶我?”
趕緊又把布條塞入翟露的嘴裏,邪小七鎖好了門,來到了荒廢以久的院落裏。月光不知何時爬了出來。邪小七抹了抹額上的冷汗,抬眼朝著外麵望去,隻見夜晚的月光就如水一般,幽幽漾漾飄浮著,附近的樹木,輪廓無比清晰,如同用竹筆勾勒而成。
邪小七哆嗦著從綁縛的腰帶裏拿出玉玨,
目光隨著虔誠的手撫摩著那冷峻的玉玨,恍恍惚惚中,好像隨著遙遠的記憶回到了無限的荒蠻,那個荒蠻年代留下的生死離恨的淒慘故事。
…幾根粗大的原木組成了地下室的主梁。這個地下室氣勢宏偉,粗碩的石柱拔地而起,組成密集的拱頂,壁上、地下卻留有原石的紋脈,氣象森森。幾根木柱,用鐵條加固於岩壁,紮著兩圍鐵圈,上端垂下鐵鏈。
一滴血珠,自天地間迸出。無聲無息,宛如幽靈之淚。陽光下折射出暈紅的光芒。無聲的滑入深淵穀底,緩緩落在寂寞的刀尖上。滲入刀身,閃現著清冷的寒意。
狂怒的刀意瞬間變化成嗜血的怪獸,升騰起一團黑霧。霧中似有一頭猙獰惡虎,張開血盆大口迅疾奔馳。由於速度奇快,以至於很少有人能看清惡虎的四肢。充斥在眼前的隻是一個血盆大口。血紅的舌頭卷曲如火焰,兩排利齒映著晨光發出金屬般炫目的光芒。